秦简之低下头,看见那个雌虫,似乎是知道自己会被吸引,特意在一边等着自己。
“周小悉呢?”
“他已经被送过去了。”
秦简之皱眉,雌虫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他是你的同伴,我还没蠢到杀了他。”
“谢谢。”
“你脑子有病,居然谢我。”
“谢谢你终于让他吃饱了。”
雌虫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冷冷地说:“你提醒了我,我有点后悔留下他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周小悉也算是一个灾难了。
☆、37.第三十七章
他们围在篝火旁, 一个穿着布衣的雌虫跪在中间的高台上。
火舌燎到了他的衣角,却没有烧起来,那衣服变得更加洁白起来,几乎可以说是闪闪发光。
他的头深深地垂下,贴着地面,所有的人围着那篝火跳呀——唱呀——
跳的是祭神的舞,唱的是祭神的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迷乱的笑, 发出的声音桀桀,诡异极了。
秦简之很不舒服地动了动脖子, 他觉得自己仿佛在看一出古老的木偶剧, 明明这些人的表情十分夸张, 他却觉得僵硬。
“你也要进去吗?”他问那个雌虫。
“我不能进去。”雌虫垂下眼。
“为什么?”
“我曾经犯了违抗神的罪,神不再允许我祭拜他了。”
“可你还是首领。”
“恩,”雌虫的侧脸很是平静,“大巫的意思。”
“大巫?”
“在中间的就是他。”
秦简之眯着眼看去,那雌虫正缓缓抬起头来, 他终于看清了大巫的脸,那是一张何等苍老的脸——
他的皮肤像最古老的树皮,层层叠叠的皱纹掩盖住了五官,深的浅的, 深的里面又刻着几条浅的皱纹, 浅的皱纹又重合堆成深的, 老人的斑在眼窝处格外显眼, 他就像一个早该踏入棺材板中的死人,早已渡过了人生的所有阶段,却一直没有死去,只好就这样一日日地老下去。
但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那是一双年轻人的眼睛,燃烧着年轻的灵魂。
这极端的冲突令秦简之十分惊讶,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人。这时,那大巫拄着杖,缓缓地走下了台子。
那火柱就从中间分开,避开了大巫。他踩着火焰的阶梯,走向秦简之。
【你是神赐予我族的雄虫】
他并没有说话,秦简之却听懂了他的话。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大巫苍老的手握上秦简之的手,那手干枯瘦瘪,力度轻得如同羽毛。大巫看到了他手上的通讯仪,年轻的眼睛里转过光芒。
大巫举起右手,通讯仪不稳定地晃动起来,仿佛要炸裂了。
就在秦简之担心它坏掉的时候,雌虫伸手拉住了大巫的右手,他们说了几句话,秦简之看到大巫缓缓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随后就放开了秦简之。
“你同他说了什么?”秦简之怀疑地看着雌虫。
“没什么。”雌虫移开视线,往后一靠,转了个话头,“我劝你接下来的还是不要看的好。”
“为什么?”
雌虫却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远处的周小悉看见了他们,雀跃地朝秦简之跑来,虽然还有些勉强,但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秦简之,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戒指吗?”
“那倒不是,”周小悉擦了擦鼻子,他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支短笛。“你看这个!”
这短笛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痕迹,应该是刚挖出来的,秦简之仔细一看,这竟是传统的“的启”制式。但细节又略微有些不同,像是很古早的模样。
他拿起来在手里转了转,遗憾地看见在一侧裂了一个口子:“这是坏的,吹不了了——你在哪儿找到的?”
“就在前面的树下,我一脚踢到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踢坏的。”
秦简之皱眉看着它,怀疑它大约是从前有人闯入了这个紧闭的部落领地,不慎遗失在了这里。在它的一端似乎还刻着什么字,但磨损太严重看不清了。
“你认得这个东西吗?”他问雌虫。
雌虫瞥了它一眼,摇头否认:“不认得。”
秦简之叹息了一声,大概那人已经死了……
一声震天的欢呼突然响起,秦简之回过头,看见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大巫站在高高的台上,双手朝天抬起。
他又缓缓放下手,将将熄灭的火舌又猛烈地往上蹿了一蹿。
【来————】
秦简之听见雌虫的声音:“你确定还要继续看下去?”
有四个人,抬着一个木做的架子缓缓上场。在木架上,有一个巨大的碗,或者说缸,四四方方的,周围刻了不知名的图案。
木架子放下来,秦简之看清了盛放在其中的东西。
那是三个血肉模糊,被剥了皮的物什,浸在鲜红的血汤中,白惨惨的肉暴露在火光中,冰冷而僵硬。
头颅上的两个空洞,正对着秦简之,大张的嘴仿佛还在发出嚎叫。
秦简之蹲下来,不住地呕吐起来。
那是三个人。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对这个部落有了切实的感受。这就是人牲,原本他和周小悉也是这个下场。
【起————】
大巫又抬起手,两个健壮的雌虫上前,从血汤中捞起一个物什,那火舌也分开了,他们踏上台阶,肠子从破裂的肚腹中流出,在地上拖出细细的痕迹,伴随着淅淅沥沥的血花溅下,难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