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醉糊涂了,慕容紫英思忖道,抬头却见桥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位女子,清明月色下,斜倚朱阑,裙带翩跹,倩姿梅影,盈盈拜道:“原来是恩公到此,失迎了。”
慕容紫英疑道:“请问姑娘是谁,为何深夜在我家园中?”
女子但笑不语,但见夜风轻吹裙带,佩环相鸣,恍如天人。
慕容紫英正欲再问,却觉身旁云天河骤然一动,竟俯身呕吐起来。
慕容紫英不禁着急,忙与他拍背,正觉失礼,却闻那女子道:“恩公的朋友醉了,若不嫌弃,但请移步香絮阁,稍作休息。”
慕容紫英见那女子来历不明,心下犹豫,却见云天河醉得实在厉害,是再也行不得路,只得道了谢,扶着云天河随女子前往画楼。
那女子在前方袅袅婷婷,忽然一声低叹道:“恩公可知,此桥唤作红桥,从前每至盛夏,荷香柳色,雕栏曲槛,鳞次环绕,绵瓦十余里,繁弦急管,金勒画船,寿阳城之丽观也。”
慕容紫英微微一愣道:“自我记事,并无见此光景,也并未曾听人提起。”
那女子轻巧笑道:“妾身所言已是前朝光景,恩公自然不知。”
慕容紫英心下一惊,顿然止步,惊疑非常。
云天河似为他这一惊所动,似醒了几分,慢慢抬眼瞧了那女子一眼,似醉似醒道:“桥上怎么长着一株梅花?”
女子转身,掩袖笑道:“这位公子好眼力,竟能瞧出妾身真身,只是怕吓着恩公了。”
慕容紫英凝神不语,云天河却歪着头含糊道:“你是女孩子,有什么好怕的。”
女子轻声嗤笑:“这位公子当真有趣。”又向慕容紫英盈盈一拜,幽然道:“妾身唤作红镜,本是这红桥上的一名歌妓,因含恨而终,不愿转生,便附在这香絮阁畔的一株红梅中,令尊好客,一日聚宴赏雪,命仆人折梅助兴,妾身不慎离枝,即将凋零而亡,幸得恩公援手,将妾身复植园中,方得以保全。”
慕容紫英仍然凝眉不语。
红镜轻吟道:“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
慕容紫英低声道:“不错,正是家父当日所吟,若真是如此,你也不必谢我,当时年幼,并非有意为之。”
红镜不语,俄而轻声道:“恩公心有顾虑,妾身亦不便相扰,香絮阁已备下酒水,恩公请自便。”说罢,移步过桥,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芳从中。
云天河醉眼朦胧,一听到酒字,立时兴奋道:“有酒,小叔父,我们去喝酒。”
慕容紫英顿时三分来气,瞪了他一眼道:“都醉成什么模样了,成何体统。”
云天河酒壮人胆,此时并不惧怕他,反倒眨着眼睛凑上去笑道:“小叔父皱眉的样子真好看,比刚才的女孩子还好看。”
慕容紫英愈发生气,索性甩开他,拂袖便要走。云天河早已醉得腿软,哪里经得住这一推,只听“扑通”一声,竟掉下了溪水里。
慕容紫英大惊,忙跟着跳下去,溪水不深,不过没过膝盖。一抬头,却见云天河仰首坐在溪水中,任凭溪水从身侧卷流而过。清辉映着他额发上的水珠,英挺的眉眼,竟是熠熠生辉。他闭着双眼,神色有些醉熏,却悠闲安然,仿佛享受着世间的一切。
慕容紫英不禁驻足,此刻的云天河是那样的自然纯真,与世无争,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名利喧嚣都与之无关,令人心生羡慕。
过了半晌,云天河忽然睁开眼睛,亮亮的,像月亮的清辉,他开口道:“小叔父,我今天认识了柳伯父柳伯母,他们认识我爹,还对我很好,我很开心。”说着扬眉一笑,率真自然。
慕容紫英不觉真情流露,对他会心一笑,心中竟觉十分温暖。
两人在月下溪中相视而笑,只听溪水潺潺,虫鸣阵阵,也不觉时光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扑通”一声,云天河竟直直倒在溪中。
慕容紫英一惊,忙上前扶起他靠在怀中,见他竟是睡着了,不禁摇头。四下望去,画楼近在眼前,他却不想与那女子再有瓜葛,又瞧见溪边几块巨石倒是平坦宽敞,便搀了云天河过去躺下,脱去湿润衣衫,又将自己的外袍搭在二人身上。
云天河早已熟睡,慕容紫英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想道:此情此景,倒是应了花前月下,迎风赏柳的fēng_liú。毕竟累极,渐渐也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晨曦初露,枝头鸟儿蹦跳清鸣。慕容紫英悠悠醒来,竟是一夜无梦,好眠非常。他侧身看了看云天河,酣睡正香,一只胳臂横搭在自己胸前,双腿颇为恣意的伸展,双颊红润,眉目畅快,也不知正做什么好梦。
慕容紫英想起昨夜经历,不禁皱起眉头,推了推云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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