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灭口。”蝙蝠侠沉思着下了定论。片刻之后他说:“我想我们有必要跟她好好谈谈,那位……”他顿了顿,回忆了一下那个名字,“……辛迪?莱赛尔女士。”
19
辛迪?莱赛尔之前的人生算不上一帆风顺,但至少称得上波澜不惊。
她的童年和青春期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团糟。她有一个温柔地简直软弱的护士母亲,给了她一个母亲所能付出的一切,可惜的是她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每天的工作就是喝酒和赌博。18岁时她依靠韦恩助学基金代其支付的高额学费去了普莱斯顿,从此脱离了那个整日充满了男人咆哮和女人尖叫的贫民窟。20岁的时候她在打工的咖啡馆碰到了比她大一届的凯文?莱赛尔,一个来自华盛顿的公子哥,不管别人信不信,他们后来的发展就像一个现代版的《傲慢与偏见》。在兜兜转转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毕业那年,在和凯文大吵了一架之后,她只身返回了哥谭。这里是她的根,无论她曾经有多么憎恨这里,她都无法离开。她就像一株生于此处的植物,只有依靠哥谭的水土才得以存活,而凯文不懂这个。他想要强行把她从这里带走,却不知道她离开了这里就不再是她自己。回哥谭的第一个月,她带着分手后惯性的空虚和疲惫,凭着她漂亮的文凭,在一家当时初具规模的生物制药公司找到了一份还算马马虎虎的工作。她就像这个城市里无数个小白领一样,整天往返于公司和狭小的公寓,唯一有机会跟外人接触的地方就是地铁。在她快要被这看不见出路的日子折磨到崩溃的前一天,凯文拎着个脏兮兮的旅行箱,出人意料地出现在她的廉价出租房门口,风尘仆仆,喘得像是从华盛顿一路狂奔而来,到现在她都忘不了凯文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他说:“甜心,我简直不能相信你是真的不打算要我了。”
后来她顺理成章地冠上了凯文的姓氏,再后来他们有了鲁迪。鲁迪3岁的时候,一次例行的身体检查中她被查出患了子宫颈癌,在渡过了一段非常痛苦的时期之后,她以终生无法再生育的高昂代价战胜了病魔。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像凯文说的,他们已经有了彼此,有了鲁迪,还能再奢求什么呢?只是她实在忍不住,在凯文如此安慰她的时候哭得像个刚刚被男友甩掉的傻姑娘。
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她开始明白,即使是最糟糕的事情都会有转机,只要你足够耐心。
但是现在,她知道转机再也不会来了。她甚至分不清她过去的所有是不是只是一个漫长的梦,在梦里她遇到一个她爱并且爱他的男人,在梦里她有一个乖巧聪明的儿子。现在梦醒了,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在这残酷的城市里茕茕孑立,孤然一身。
如果之前的一切美好都只是一个邪恶魔法带来的幻觉,那她宁可在这幻觉中永不超生。
而她现在被困在另一个梦境里出不去,之前全部的人生就像被写在水面上的文字,除了荡起一丝波纹之外就了无痕迹,连她自己都记不太清。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像个恶魔一样一直在她脑中盘旋的声音:凯文死了,鲁迪杀了他,然后鲁迪也死了。
凯文和鲁迪做错了什么呢,她模模糊糊地想。尤其是鲁迪,他还是个孩子,甚至还没有到他母亲跳出贫民窟的年纪,他能有什么错。
那么错的就是她自己,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凯文和鲁迪不过是无辜受牵连。可她不过是个凡人,她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又为什么要承担如此残酷的结果?或许就像报纸上那些辛辣的政治评论所说的那样,哥谭从一开始就是个神佑不及的地方,是她的冥顽不灵把凯文从华盛顿带到了这里,是她的自私害死了凯文和鲁迪。
所以她也应该死了才对,但是现在不行。她想,也许这才是上天给她一条活路的真正原因,如果她也这么不管不顾地一死了之,谁又能给凯文和鲁迪报仇。
是的,报仇。她在心里冷笑。就算她已经彻底脱离了过去的生活,她的血管里依然满溢着在贫民窟耳濡目染来的狠劲。这是哥谭黑夜的通行证,是古老的年代里遗留下的最原始的法则,那是暴权至上,是以牙还牙,是对血与火出自本能的冲动。她曾经在某些时刻凭着这些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如今,她要用它来为自己做最后一搏。凯文和鲁迪的死绝对不是意外,她百分之百确定这个,但她不会把这些透露给那群愚蠢的警察,比如坐在这间休息室的另一头、不时地用担惊受怕的眼神盯着她的那一个。她必须找到那个人,只有那个人才能让她心安理得地踏上毁灭的征途。
这时候传来了敲门声,辛迪?莱赛尔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坐在一边陪伴——或者说是以防她自杀的女警察站起来去开门,辛迪听到她不加掩饰地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是很乐意有人来接手自己枯燥压抑得简直要人命的活。她知道自己的状态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不哭,不咆哮,没有崩溃的迹象,并且看上去正在冷静的筹划着什么,没一个遭此大难的女人会像她一样镇定。她冷酷的就好像她就是杀人凶手,这大概就是那个女警察如此惧怕自己的原因,那蠢货肯定认为比起证人休息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