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课还在继续,对等待的人而言,教室如同静止了的空间,时间被斩断,其间是未知的空白,传入耳中的只有细微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声。
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活着,那就能抱有一线希望期盼失踪的人回来,但过去的每一秒却慢得犹如一个世纪,被无限拉长的不安和不确定的等待比直接的恐惧更让人饱受煎熬。无法判断失踪的人是死是活,只能这样漫无目的地等着,等着。下一秒,可能会听到平安回来的消息,也可能面临更可怕的死亡方式。
比接受死亡更深沉的压抑弥漫在空气之中,人在焦急等待时总会没有节制的幻想,而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会在静静过去的时间里把人逼入绝境。
转眼又是一周,古枫没有出现。天,依旧阴霾。寻常的语文课上,又矮又胖的语文老师正兴致勃勃地讲解古文,教室里有人听课,有人睡觉,有人做着自己的事情,和过去的几天没有多少不同。所以,当意外突然降临时,有人陷入了呆滞,有人害怕地哭泣,有人则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没有任何征兆,瞬间,天昏地暗,狂风大作,开着的窗户猛地撞到墙上,破碎的玻璃落下楼去,发出清脆的声响。飞舞的枯叶夹在初冬的寒风中灌入教室,纸张卷在风中乱窜。灯管在空中晃来晃去,似乎随时会掉下来,地面不断抖动,大有马上就会塌陷的势头。慌乱的人群朝门口涌去,哭声喊声不断,被撞倒的桌子,被踢翻的板凳,东西落得满地都是。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在这个时刻都会忙于逃命。避开人群,今雪恒费力地挤向窗边,风卷着沙尘,吹得眼睛很痛,他用手挡在眼前,指缝中,混乱的世界有某种期待中的东西呼之欲出。
巨大的断裂声穿透所有声响,以势不可挡之势贯穿整个校园。地面晃动得更厉害了,眼前的景象也越发恍惚,今雪恒用力攀住窗沿,艰难地让自己站稳。单一的嘶鸣从脚下传来,那声音盖过先前的断裂声,刺破耳膜,冲击着大脑。今雪恒难受地皱紧眉头,他想捂住耳朵,却又不能放开抓着窗沿的手,他忍耐着,等待着,莫名心慌。
亮得发白的光线从地底冒出,白光飞速笼罩了整座教学楼,吞噬掉视线里的凌乱,吞噬掉刺耳的嘶鸣,只留下令人目眩的白色空间。一秒,两秒……静谧中冷不防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叫声时而低沉,时而尖锐,像笑却又似哭,叫声在白光中回荡,久久不去。
白光骤然消失的一刻,一切恢复平静。地面不再颤动,风停了,窗外的天依旧阴阴的,教室里,纸片,枯叶纷纷扬扬地飘落,灯管在空中无力地晃着,慌乱的人们停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然后慢慢地走回位置,整理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