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逐听他确实去远,摸到地上蜡烛重新点燃,见秦追面色苍白坐在地上,神色十分古怪,便问:“你身上如何,可有受伤?”秦追摇了摇头,江轻逐怕灰衣人下重手点他穴道留了内伤,又细细检查一遍方才放心。
二人来到外面,秦追始终双眉紧皱面色沉沉,不知想些甚么,江轻逐有些担心,问道:“怎么了?”秦追这才醒觉,抬头见他满脸担忧,心中歉然道:“没甚么,你被他踢了一脚,可有伤到?”灰衣人那一脚颇重,江轻逐却摇头道:“一点小伤,没甚么要紧。”秦追道:“想不到这灰衣人一直跟着咱们,匣子被他取去再想夺回就难了。”江轻逐侧首对他瞧了一眼,见他脖子上五根指痕宛然,已发青发紫,那灰衣人下手果然狠毒,不由自主伸手轻抚了一下,慢慢靠近他颈边。秦追只觉他气息温热,嘴唇碰到自己耳垂,在耳边轻声道:“我给他的匣子是假的。”
秦追一愣,随即醒悟,问道:“你何时候调的包?”江轻逐道:“你头一次盗去的匣子就是假的,与我争斗时落在林子里,我捡了回去放在这里,真的还在我身上。”秦追恍然道:“你早知他会出手,所以将计就计?”江轻逐摇头道:“我是到了酒铺见那些人按兵不动,怕他们也是为了红匣而来,于是才想了这计策,只是没想到是灰衣人亲自出手。这匣子原本就是一对,真匣盖上有株极小的莲花以作记号,影匣上的莲花却是半开的。”说着拉起秦追的手探进自己怀里往匣子上摸去。秦追细细摩挲果真有一株绽放的莲花图案,说道:“灰衣人取了匣子难辨真伪,定要设法打开。咱们去找游靖开锁,瞧瞧里面究竟藏了甚么。”江轻逐点头,正想起来,腰间却一阵剧痛,秦追连忙伸手相扶。来到小楼外,四周依然一片寂静,灰衣人早已不知去向。想到方才密室中的恶斗,二人都心有余悸。江轻逐一向对自己剑法颇为自负,秦追却百思不得其解,两人联手都折在灰衣人手里,心中隐隐不安,下回遇见不知胜负如何。
江轻逐取了红漆小匣,当务之急便是开锁,所幸以影匣骗了灰衣人,争得些许时间。秦追道:“游靖行踪飘忽,也不知人在哪里。”江轻逐道:“游靖平生最爱偷盗,哪里有宝贝必定往哪去。不妨去那些家中有藏宝的人里找。”秦追摇头道:“天下富人何其多,如何能一一找过来呢?”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今日是初几?”江轻逐道:“才初七。”秦追笑道:“有了,今日初七,再过三日是翠微阁三年一回的开阁之日。我常听二师兄说,翠微阁主人富可敌国,所藏宝物随便哪一件都是稀世珍品,皇家之中也未必见得,二师兄……一向最爱这些古物藏品,每回开阁都必定要下山一观。如此大好时机,游靖如何肯错过?”江轻逐听他提到杜笑植神色黯然,知道他对师兄之死始终耿耿于怀,便道:“翠微阁在扬州,我们即刻快马赶去。虽未必真能找到游靖,但碰回运气也是好的。”
二人商量已定立刻上路。乌雪极是神骏,雪花儿与它跑了些日子也脚下生风堪堪跟上。入冬后天黑得早,江轻逐与秦追刚到城中投店就开始下雨,如此季节竟轰轰打起滚雷。暴雨下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云销雨霁,是个大好的天气。两人来时路上已见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虽扬州自古繁华,但若非翠微阁开阁现宝也不会有如此多的人聚在一起。
秦追未免人多眼杂,取了两副面具,将其中一个给了江轻逐。江轻逐道:“这是游靖从死人脸上拓下来的么?”秦追好笑道:“游靖给的早已被你撕了,这是前几日回天玄山,我从师父房里找来的。”江轻逐听了这才肯收。两人准备停当,便出门往人多热闹处去。
到了晌午时分,路上瞧热闹的人愈发多了,人山人海望不到边。二人走在人群中被拥来挤去唯恐失散,江轻逐便拉着秦追的手。秦追被他握住手掌,只觉他手指修长,指节处有几处硬茧,应当是从小练剑留下的。想到他幼时小小一个人拿着长剑练武的模样,顿觉有趣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江轻逐耳尖,听他发笑问道:“你偷偷笑甚么?”秦追道:“我瞧见一个小孩儿,板着脸在练剑。”江轻逐狐疑道:“在哪?”秦追笑道:“现下不见了。”江轻逐道:“哪有小孩儿会在这么多人的地方练剑,你骗我?”秦追道:“嗯,是我看错了。”他戴着面具,脸上神情看不太真,江轻逐虽摸不着头脑,但听他话语中笑意盈盈,料想不是坏事,便不再多问,拉着他继续随人流往前走。
不多时,前方人群渐渐停下再难挪动,秦追抬头去,造得精美绝伦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