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呆了?”
“我哪有……对了,江湖人除了名字,还有名号,就像许长山,叫冰山客,茗箜混出来的名头是医圣,咱们也取个号吧。”
“我有的,之前和许长山一起找你的时候,闯荡山门,这江南一带谁不知道白衣云三的名字?”
“当真?”我愕然地看着他,扁了扁嘴,“瞧你得瑟的,我也有名号好不好,在这江南一带,达官贵人都知道傲霜……我干脆就叫傲霜公子好了。”
“不行,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傲霜这名字染了风尘气……”
“狭隘。”我嘴上这么说,对他的独占宣言还是很受用的。车子虚虚一晃,我顺势往身边人肩上一倒。他一手搂着我的肩,一手抓着我的双爪。一路上没再说话,却也丝毫不觉得时间难熬。
左右不着急,我们一日三餐吃得饱饱当当,觉也睡得够足,身上也多出几斤肉,脸色也不像青黄不接的枯苗子那么难看了。一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在客栈滚滚被单,逗留上一两天,到达苏府所在的南泽府城——四方城时,已经是大年二十九。
想着第一次好好地和家人一起过年,我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好奇。十三岁以前和娘亲两个人,过年也就是弄点儿鱼肉,加两个菜,其他没别的什么规矩,十四岁在苏凉城里,大过年的守着店,和店里的两个伙计一块儿凑和着吃了点。十五岁在牢里,十六十七的两个年都在灵医谷,茗箜和白云城的那帮朋友想着法儿逗我开心,但是因为身体原因无法下山。十八岁整个冬天都在昏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阳春三月。
今年过了年,我和落雪就十九岁了,虽然爹娘都已经不在,好歹这次能和外公一家吃年夜饭。
敲响了苏府的大门,开门的侍童是之前便认识的,只是他都快要过年了,还是一身裹素,让我有些不安。
见到我们俩,他指着我们“啊啊啊”了半天才喊出声儿来:“老太爷,大老爷四老爷……表少爷,表少爷还活着——两位表少爷一块儿回来了。”
他们这孝,竟是帮我戴的。我看了一眼落雪,也从他眼中看到了歉意。得知我还活着,落雪忙得谁也没告诉就赶来找我,肯定让外公他们多伤心了一阵子。
小侍童话音落下没多久,内院便传来脚步声,一下子老老少少出来好多人。
我心里一暖,迎了上去,走到老人家面前:“外公,凌雪不孝,让您为我担心了。”
“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他伸手将我搂住,越发显出老态,却伸手想要抚摸我的头发。我俯下身去,回抱住他:“外公,咱们今年一块儿过年。”
“好好好,一块儿过年。”他松开我,打量了半天,才冲旁边几个儿子道,“把府里布置得喜庆点儿,凌雪,还有落雪回来,这个年,咱们一家人一起,好好过。”
“是,爹。咱们也别在这儿站着了,凌雪落雪,一块儿进屋聊,坐着歇歇。还有大家这身上的衣服也得换换,换个喜气颜色。”苏洗砚一边张罗着人去拆白绫,一边将众人引进了二门。
“落雪,凌雪,过来帮外公长长眼,看看穿什么好。”他的心情好了,老脸笑得跟花儿似的,带着两人走进里屋去,大夫人才凑到自家夫君身边:“老爷子还真是喜欢这两个外孙。”
“爹当年最喜欢的就是浣琴那孩子,可偏偏咱们家最命苦的就是她,最后死了都没能在家里好好办个丧礼。”苏洗砚的眼神透出追忆的神色,“她的两个孩子里,凌雪一直跟着浣琴在民间养着,一双眼睛像极了他娘亲,老爷子哪里能不疼呢?”
大夫人进家早,处的时间久,也喜欢浣琴的性子,把她当亲妹妹看。但是苏沐灵是家里的幼弟,他的老婆娶进门儿的时候,浣琴已经成了废后,与家中断绝了关系。
这个四夫人上次就看两个孩子不顺眼了,老爷子偏心偏到西山去了,自家的孙女儿打骂无常,外孙就宝贝了?尤其是那个云凌雪,明明是个男人,那吊梢眼比女的还勾人,天生一副狐媚子的样儿。
回了自己院子,她立刻把身上的素袍子脱了,换上一件新的宝蓝色对襟袄子,上面细密针脚绣着喜鹊迎春的花样,下着深紫蝴蝶裙,腰间缠两条红珊瑚珠子。她今年三十还不到,大户人家保养又好,看上去倒像是二十出头。四夫人容貌也是苏家几房里头最出色的,俗话说美人互为天敌,她便越发看那两个美得不像话的外甥不顺眼。
“娘,娘,文儿穿这件衣服好看吗?”女儿拎着小裙子走进来,转了一圈,却没有得到娘的认同,委屈地抬起头,看见娘亲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
我帮外公挑了一件偏深的绛红色的衣服,镶的是深褐的领口袖口,他穿上后,再将一头花白梳理整齐了,戴上纱帽子,看着觉得年轻不少。
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大家都换上了喜庆衣服,之前阴郁的气氛一扫而光,裘毛绸缎什么的,看着颇气派。只是小舅母看我们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凉爽,我疑惑之下多看了她两眼,才发现她的气质不像其他的几个舅母,反而多了些锐气。
不过那也不关我的事。我也没多想,倒是另外想起一事:“外公,方才听侍童喊大老爷四老爷,家里边还有两个舅舅么?”
“他们俩……凌儿就不用管啦。”外公脸色微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