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几乎让巫琮的整个世界天崩地裂的劫难。
但他只是个旁观者,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随着岁月推移巫琮愈发显出万事不挂心的洒脱模样,除了依旧把丹砂和青竹护得严实之外余的都不再注意了,只悠闲在山里混混日子,时不时摸两枚铜钱扔几次不知道在占卜些什么东西,不论结果如何都只漫不经心地笑上两声。
“你还在吗?”有一天巫琮突然开口道,“反正我觉得你应该是还在的。”他一直没忘记这个多年前附在了他身上的孤魂野鬼。
“我快死了。”巫琮语气轻巧地就像是在说天气不错一样,“我的身体你用不了,你还是趁早换个宿主的好。”
他没等h反应过来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的死期从大概就是这几年,陵墓早就修好了,特别好看,我喜欢的东西也都放进去了,到时候我要穿箱子最底下那件玄色袍服,戴上丹砂给我绣的香囊,还有青竹编的络子也不能忘了,要是不带着我死也死不安生……”
他喝了很多酒,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比起在跟什么人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显然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已经计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对人世全无留恋的模样。
h想要告诉他即将发生的一切,但即便他喊破了嗓子,巫琮也是全无所觉。
于是那一天如期而至,山下带回的松子糖滚了满地,鲜血似乎把一切都染成了可怖的红,对巫琮而言即便说这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
h毫无阻碍地感受到了巫琮的心情。
仇恨,没错,恨得五内俱焚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绝望,也没错,一夕之间就变得一无所有,单是绝望又怎么形容得出他的心情。
但是某个角落里在悄悄地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们。
要是我早一点回来。
要是我没有离开。
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我的错……
那样深沉的自责一遍遍在心里回响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越来越难以忽视。
恨吗?
恨啊。
既然黄皮子该死,那么自己又有什么颜面活着。
心魔渐起,一面六亲不认嗜杀无情,满脑子里只想着将黄皮子碎尸万段,另一面在愧疚自责之中不可自拔,把他牢牢囚住不得解脱。
随着时间推移,丹砂仍旧昏迷不醒,日日对着丹砂让他对自己的痛恨甚至逐渐超过了对于黄皮子的痛恨。
他找不到青竹了,也救不了丹砂,他为什么还活着?
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用黄皮子遮掩着自己对自己的痛恶,这么苟且于世的活着?
巫琮从来都没有解脱过,心魔日复一日地折磨着他,一天比一天绝望,一天比一天癫狂,不需要多久他眉眼间就再不见昔日鲜衣怒马的模样,只余下死气沉沉,满目刻薄阴冷。
他的样子h都很熟悉,他在办案的时候不止一次碰到过类似的境况,因为至爱之人的死去而深陷于自责的泥沼之中,一点点走向偏激。
要是在正常状况下他绝对会建议巫琮立刻找个精神科医生进行系统的诊断与治疗,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
哪怕是知道在做无用功,他还是在一遍遍尝试着去告诉巫琮那并不是他的错,一边念叨着一边忍不住苦笑。
h觉得自己说不定大概也需要一个精神科医生,长时间处在他这种完全无法和人交流只能看着的状态下精神没有点问题也许才是不正常的,他已经可以预感到即便是自己成功脱离了眼下这种情况可能还是会对巫琮产生某些特殊的情感。
当然,并不是爱情,但是想想看要是你被迫盯着同一个人看了几十几百年,没办法跟任何人交流只有对方能感知到你会时不时自言自语一样跟你说上几句话,对其熟悉到一挑眉毛一眨眼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并且对他的悲惨遭遇产生了远比当时听故事还要多得多的感同身受的悲悯之情,那么你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让对方在自己心里成为某种难以取代的特殊存在?
h和巫琮都急需精神科医生,不过巫琮病得更重一点,也更需要一点,在缺医少药的境地下,h不得不尽可能尝试着和他进行交流。
哪怕毫无用处呢,他也无法允许自己就这么放弃。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巫琮腕上的红绳断裂之后,一缕魂魄从红绳之中飘了出来,隐约是青竹的模样,这缕魂魄很淡,大概只是一部分碎片。
最重要的是,她h。
“这是阿郎心魔产生出的环境。”她说道,“我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没办法打破它的,但是我有办法破开它。”
“你能借我一点力量吗?”她对着h伸出手,“我有些话想要和阿郎说。”
h握住了她的手。
很凉,冷得透骨,像徒手握住了一把冰块,抽走了他身上全部的热气。
“谢谢。”青竹笑出了两个梨涡。
巫琮把那些一直舍不得喝的酒全都给喝了,所以他现在醉得像是只快下锅的虾,双眼朦胧地看着一个从没见过但气息极其熟悉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巫琮不确定地h,“那个魂魄?”
那个一直在他身边无论什么时候都从来没有离开过的魂魄,极少数让他还能感到慰藉的存在。
“你也要走了么……”他的神情有些恍惚,h被迫看了他几十几百年,他又何尝不是被对方看了几十几百年,从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