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看看,都这么大肚子了?难不成怀了要生?哎哟,都这样了,李家怎么还敢让您出来接客唱戏?李少爷到底喜欢不喜欢你呀。”
旁人说的话,梨花一句都没有听,改改这个时候正好到后门,带着如笙一块,小师弟一走进来听见有人那么说了,血气上来二话没说冲上去对着那个说话的就是一拳!
被打的是另外书寓的艺伎,那女人被打歪了发髻,恶狠狠站起来要抓挠如笙:“你个不长眼睛的小畜生,姑奶奶是你能打的吗?一会儿打坏了客人不高兴叫你来陪!”
“你滚!不准骂我姐姐!不准骂她!”
那人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如笙。冷哼一声:“哦哟,原来也是凤轩斋的人。”她唾了口唾沫退去一旁,惹不起躲得起,但嘴里的话可没因此就少了。
“你们可真好,三师兄妹又齐聚一堂了。这四姨可惜死早了几日,要是没死,还能看你们聚在一块高兴高兴。”
改改本来已经打算带着梨花去另一间准备的,哪里想那个多事多嘴的女人把这话说出来了。梨花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又一下睁大了来,她抓住了改改的手,抬头问他:“刚刚那人……说什么,四姨……四姨怎么了?”
“梨花,你快临盆了,我们去旁边坐,你别动了胎气。”
梨花的指甲几乎都要扣进改改的肉里了:“你跟我说明白,四姨她怎么了!”
“……”要是没有今天这回事,改改怎么都得把四姨的死瞒到梨花生完孩子再说。可现在,想瞒都瞒不了,他为难地开口,“四姨她……病重,所以……”
“你……你分明上一次和我来说的时候,说四姨她身子还好的,你说她还好,都挺健康的,改改,连你也骗我?”深吸了一口气,“怎么,怎么四姨说没就没了呢!”
“去年冬天害上得病。你和家里头隐瞒着说自己日子过得好,四姨也跟咱们隐瞒着,说自己没什么病。”
接二连三的打击像是一把有一把刀扎到她身上,梨花抱紧了自己紧紧地捂着肚子:“我是信你的……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连四姨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你要是告诉我了,我怎么样也得想办法来见她一面啊。”
“梨花,四姨就是怕你到时候这么想却又出不来心里苦啊……”改改手忙脚乱的替梨花擦了脸上的泪,“是我的错,叫妹妹受了委屈。是我不好。今日我们来,就是想顶你这一回,你若觉得身子不舒服,便不唱,师兄替你唱了,你好好的回去,千万别出事。”
仇天酬那日回来告诉自己这事儿以后,改改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可惜他没杀人的本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过来想方设法的过来替梨花挡下这一劫。
可哪想梨花直接将他给推开了:“是我自己该受的我就受着,师兄连那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又何必担心我的死活呢?”
“梨花……”
劝她不住,改改忧心忡忡看着她:“这边姑娘如若来唱,是要陪的!”
“陪就陪,我当年陪的还少了?李桢叫我来的你让我有别的选择吗?”说到这,梨花觉得自己心都凉了,“他爱我又怎么样,他就是再爱我,我也不如他的财路,我……我……我只是他从烟花之地赎出来的一个妓!本来就是卖的,无外乎原来是跟着妈妈卖,现在是找了条白眼狼让他去卖罢了。”
她这话如五雷轰顶,改改本以为妹妹是寻了一个如意郎君,将来生活安稳舒适,怎么会想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
“这……这其中定有误会,李桢怎么能这样!如若是日军迫着的我也就不说什么,可……他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梨花苦笑道:“反正进火坑的是我又不是他,他只要能享着荣华富贵就好了。”
如笙在一旁听着早就气得哆嗦,他站起身来握着师姐的手:“那劳什子畜生管他做什么!师姐,这样的人不要也罢,我带着你走便是!”
“走去哪儿,这个时候又走不了,师弟,外头都是拿着枪的兵。”
“那就等咱唱完了再走。如果说嫁了人以后过的是这种日子,何必要去受苦呢。”
“那我肚子里的呢?”
如笙梗着脖子:“师姐的孩子便是我们的,富贵人家出来的还不如我们淮景河边的人心地好呢。师姐,我是说真的,今日唱完你别回去了,你就当做是姨太太最后唱的一支曲子,唱完了,你就回来,好不好!师姐,你说好不好!”
如笙那神情殷切认真,他是真心实意说出这些话来的。孩子心思简单,过得不开心了,就换种日子,跟的人不对了,就松开手别再去跟。
看着师弟那双澄澈的双眼,梨花本干涸的目光中又一次又泪光闪现。她摸了摸小师弟的脸,感慨一句:“还是师弟……师弟想得明白。”
改改望着她:“如笙说得对,如果是这样的人,你跟他干什么。师兄养你还是能养得,养你一辈子都没事。”
到了最后,发现真的只有自个家里的人,才是真心实意的爱护着自己。改改揉着梨花的头,低声告诉她:“四姨走前,告诉我怎么做麻糍。你回来了,我正好做给你吃,好不好?”
外头已经有人在喊了,说是叫准备好的人该上场。叫到了梨花的名字,女人抬起头,握住了师兄师弟的手,嘴唇颤抖,答了他们一个字:“好。”
如笙的眼中满是期盼,他恋恋不舍的望着梨花一步步走出去的背影,又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