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留顺娘在此过夜,尽管会让她去睡客房,可好歹顺娘在外人面前的身份是个男子,还是个有家室的男子,自己若留了她下来,外面的人晓得了怕是要传出许多不堪的言语。这种话,她倒是不会怕,因为外面的人若传她跟顺娘有染,她在一定程度上还巴不得呢。自从成为宋家正店的女东家,又是个守寡的美貌妇人,外面的人没少传过她跟那些到她酒店里面来吃饭的各种男子的闲话。若论跟别人传,还不如跟顺娘传呢,毕竟顺娘是她真心喜欢惦记上的人。
另外,宋玉姐想到,要是留顺娘在宅子里歇宿一夜,顺娘那个爱吃醋的小娘子恐怕要发飙,还不知道跟顺娘怎么闹呢。
想起前几天去喜家恭贺乔迁之喜时,谢二娘接待她时说的那些话,宋玉姐虽然当时就给她怼了回去,但是若是让顺娘留宿一夜,好好地气一气那个谢二娘,她觉得未尝不可。甚至,要是因此谢二娘跟顺娘感情破裂,两人最终分开,她也乐见其成。
谢二娘不是说什么没她的点头,自己就连妾都做不成,永远做个外室吗?
到时候,自己要让她看看,除非自己不想跟顺娘一起,否则,她可以取代谢二娘,成为顺娘的妻。
不过,她却不齿于用这种手段来破坏顺娘跟谢二娘之间的夫妻关系,她有自己的自信在,认为顺娘若有一天跟谢二娘过不下去了,也是她们自己的感情出了问题,而不是因为自己参与到其中,破坏了她们的感情。
就好比她叫顺娘来家里教自己做顺娘会的拿手菜,也真得觉得是好吃,而且儿子那天在喜家吃了顺娘做的拿手菜回来之后,一直惦记着那回锅肉和熊掌豆腐,嚷嚷着要吃,她才写了信去给顺娘叫顺娘过来教自己的。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至于到喜家吃饭,谢二娘对她冷淡倒不是她想让顺娘教拿手菜的直接原因,因为她的自信心完全可以忽略掉谢二娘的敌意和冷淡,她依旧是认为,自己想去喜家蹭饭就可以去,谢二娘那小妮子不高兴就不高兴,自己用不着照顾谢二娘的情绪。
只是出于保护顺娘的目的,她不想让顺娘成为众矢之的。因为她知道顺娘这才搬进汴梁城里来,立足未稳,生意也没有做大,要是因为跟自己的牵扯招致这京城里面一些人的嫉恨,明里暗里给顺娘使绊子,使得她的生意受阻,家宅不宁,那就是害了顺娘了。
思及至此,在身边的婢女请示该如何对待顺娘这个喝醉的客人时,宋玉姐便开口:“去拧了帕子来给她擦下脸和手,然后送到外院去,让外院的小厮套车,送她回枣树街我租给她的家去……”
话还没说完,从外头进来一个婢女向宋玉姐禀告,说门外来了喜家的人,是来接顺娘回去的。
宋玉姐闻言便问来的什么样的人。
婢女答:“据开门的小厮说,来拍门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是他赶了驴车来……”
听说外头招来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宋玉姐即刻就猜着是何人了,不用说一定是常常跟在顺娘左右的石头,现如今石头跟他爹都成为了顺娘的雇工,住在枣树街那宅子的外院。喜家上下,包括那些雇工在内,大概除了顺娘,也就只有石头晓得自己的私宅在哪里了,故而他赶车来接顺娘回去最有可能。
但石头会自作主张来接人吗?
一定不会。
宋玉姐就想到了那驴车上多半坐着谢二娘,正是她不放心到自己的宅子里面来教自己做拿手菜的顺娘,看到上灯之时,顺娘都还没有回去,就催着石头赶车,心急火燎地找来了。
想到此,宋玉姐勾唇笑了笑,忽然就想亲自送顺娘出去了。
于是,她站起身,先回屋里换了件艳色衣裳,又重新梳妆一番,然后才出来,叫身边的侍婢将酒醉的顺娘扶起,出了饭厅,往外院走去。只不过她要扶着顺娘的两个侍婢遥遥跟在她身后,一会儿到了外院,她去门口,而她们听到她的拍手声再把顺娘扶过来。
宋玉姐到了外院,让小厮开了门,一打眼就见到了站在门前的石头。
石头看到宋玉姐之后,赶忙小跑着上前哈着腰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宋娘子!”
宋玉姐微微一笑,撩眼皮瞄了不远处的那一辆驴车,这才看向石头道:“我就晓得是你来了,不过,你这趟怕是要走空了。”
石头“哦”一声,赶忙问:“难不成俺东家没有在宋娘子这里么?”
宋玉姐闲闲道:“在我这里,只是她喝醉了,已然睡下了,我瞧她睡得好,不想叫醒她,这样,你明日一早再来接你东家罢。”
说完,也不管石头了,转身就让小厮关门。
“且慢!”忽地一个女子含着怒气的声音从驴车里面传了出来,接着就见到车帘子被掀开,谢二娘从驴车上跳了下来,满面怒容地朝着宋玉姐跑过去。
门边的小厮见谢二娘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害怕她来找自己家主人的麻烦,就挺身而出,上前两步,拦在了宋玉姐前面,挡住了谢二娘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