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爹娘叫你来的么?”背对着顺娘的谢二娘说话了,一开口,顺娘就听出来了她的嗓子有点儿哑,听起来像是受寒生病了一样。
“你病了?”顺娘关心地问,接着又回答说的确是被谢乙夫妻叫来的,然而她自己也想来,还说从汴梁城里回来没见到她,自己就已经牵挂她了。
她断断续续说着这话时,有点儿不好意思,因为她还从来没有对谢二娘说过这样表露心意的话。
谢二娘在听了这句话后,慢慢转过了身看向顺娘。
顺娘发现她的脸色苍白,眼皮有些肿,眼下乌青,唇色泛白,站在背景是雪地的窗前,异常虚弱的样子。而且,她的表情也是顺娘从来没有见过的,痛苦和犹豫兼而有之。
“出甚么事了?你为何这样?跟我说一说好么?”顺娘心揪起来,忍不住朝她走过去,走到她跟前,伸手握住她肩膀道。
谢二娘仰面看着顺娘,见到她的眼中倾泻出来的全部是温柔与担心,若是在以前,她一定会觉得幸福死了,被自己所喜欢的人关怀,从对方担忧的神色里面读出对方对自己的喜爱。
可现在,她竟然觉得痛苦。更加痛苦的是,她发觉自己不能完全断掉对眼前这个人的念想。
她听不得她温柔的话语,看不得她含着某种情愫的眼,她站在门外说话时,她狠不下心去不给她开门。其实从昨晚半夜被噩梦惊吓醒来之后,她就一直没睡着,也一直在考虑该怎么面对顺娘。她左右为难,思前想后,甚至到晌午她娘叫她下去吃饭都还没有下定决心怎么办。在没想清楚该怎么办之前,她没有任何胃口,不想吃饭,当然也睡不下。
清醒着,被折磨着,疲惫不已,没有精神。
直到顺娘来到门口开始说话,她似乎才从一种胶着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很奇怪,她的耳朵就是会自动搜寻顺娘的声音,然后让她不由自主地倾听。
她张了张口,到底没有把心里想说的那些话都说出来,似乎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临到嘴边,看见顺娘站在眼前,她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本来她想质问顺娘你为什么女扮男装骗我,可觉得说出来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或许就彻底破裂了,但她呢,又舍不得。她又想说自己没事,可又不是真得没事。
顺娘见她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自己,哀婉,楚楚可怜……
心里一窒,一拉她肩膀,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下巴蹭着她头顶,温声告诉她不管有什么事,过了年再说。她这样子,会让她爹娘还有自己都过不好年的。
被顺娘拥在怀中,谢二娘奇异地发现她的胸膛能够让自己飘忽无处安放的心安定下来,而且很舒服,听着她胸口的有力的心跳声,自己跌入冰窖冻得麻木的心也渐渐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