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珍也很愁眉苦脸:“吃的挺多的,今年,上个月开始吃的快顶他爸了,但就是不见胖,还是细胳膊细腿的,但没少吃饭。”
我听着林淑珍这话,觉得自己……好浪费粮食啊。
医生听了又看我,他问我:“你平常抽筋吗?比如晚上睡觉,腿就抽筋了?”
我偶尔确实会,我点了点头,医生笑开了:“不用担心,娃娃这是要长个了,不出半个月就要开始往上蹿了,饭不会是白吃的。”
接着,这医生摇摇头,他对我说,也对林淑珍说:“你家孩子,昨天送过来时都惊厥了,你们当爸妈的,怎么都等孩子烧糊涂了才送过来?看看这孩子,身体就不像好的样子,平常还不注意点。”
林淑珍听了这话,顿时站起来身,她看着这医生,一脸内疚慌张,好像被老师批评了的小学生,林淑珍搓了搓手,语气慌乱的解释:“这,睡前量了次体温,已经降到了三十七度,想着没事了,谁知道半夜又烧了起来。”
医生听着,看我:“你昨晚送过来,嘴里一直说胡话,一直在哭,小朋友,你年纪小小,看着就一脸心事,是不是跳级到初中学习压力太大了?”
我看着医生:“没,学习上真没压力。”
医生对我的话,我看着,却是不是很信,他笑了笑,指了指林淑珍:“你们做父母的,也不要对孩子只是关心学习,这孩子明显心事很重啊。他年龄小,心事重,就容易生病,你们也要适当的给孩子放松放松,比如带他多出去走走——”
“我真的没有压力。”我再次开口。
医生被我打断了话,林淑珍皱了眉,小声对我说:“小露,医生伯伯也是关心你。”
我只好叹了口气:“谢谢你,伯伯,我真的没有什么压力,我可能只是身体本来就不好。”
医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他身后的年轻医生,指着我说了下什么小儿病情,突发惊厥怎么处理。
等他们走了,林淑珍就看我:“小露,你……”
我不敢看林淑珍,因为我虽然学习没有压力,可听了医生的话我就明白了,我的身体和我的心事不配套。
幼小的身躯中装了一个灰败垂丧的成年人的灵魂,我的心事放在一个孩子的身躯中,原来让这个幼小的身躯已经无法承受了。
“小露。”这次是林淑珍叹气,她把手放在我头上摸了摸,“困吗,困的话就再躺一会儿,等会儿你爸过来送了饭,我叫你。”
我安安生生的躺回了床上,林淑珍不问,我逃过一劫,逃过一次尴尬,我那些话那些心事谁都不能说。
我不能说我关于顾庭生的事,也不能说发愁家中没钱自己是累赘的想法。
我闭上眼,心想活着干嘛,不知道,但总归还是要活着,活着就当是为了活着,所以而活着吧。
夏朝北送饭过来的时候,八点半。我睁开眼,他熬的粥,两人正在争执谁回家休息,夏朝北让林淑珍回家睡觉,林淑珍让夏朝北回家,最后两个人谁也不肯离开,一齐坐在了病床边看着我。
我端着不锈钢的保温饭盒喝粥,喝着喝着夏朝北神来一句:“小露,你昨天晚上
第二十九章
夏朝北问出来,他问出来我正喝着粥,听他这么一问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哥哥,再一想,就咳了出来,喝粥喝到了气管里,咳得眼睛冒了泪花。
林淑珍伸手拍我的背:“慢慢喝,你急什么。”
说着又拿了纸给我擦嘴,我已经想起了昨天的事,包括昨天病得浑浑噩噩做的梦。
我在梦中看到年幼的顾庭生和年幼的我。
那时的顾庭生上初中,我小学,他每天都不上最后两节自习,四点半就出现在学校门口。
我朝他跑,前方长街上树影婆娑,法国梧桐的硕大叶片郁郁葱葱,阳光很好灿烂炙热,那些光透过葱郁的梧桐叶片投在地上,投在顾庭生的身上。
他身上落满了斑驳的光斑,我看到他转过头对我笑,我对他喊:“哥哥,哥哥!”
这是最开始的梦,我拿过餐巾纸擦了擦醒了擤鼻子,后来的梦就很不好了,那时我死的时候的梦。
“小露——”
夏朝北的声音很纳闷:“你以前……有个哥哥啊?”
“没有。”
把纸扔到床下的垃圾桶中,继续喝粥,我盯着放了绿豆和百合的米粥,又重复一遍:“我烧糊涂了,随便喊得,爸爸,你不至于当真吧。”
夏朝北笑出了声:“也是,你说得对,再说你确实没有哥哥。”
我以为这话也就到此为止,但夏朝北还是又说了一句,他很唏嘘的说:“不过你真的喊了好几声啊,最后你都哭了,我光看着你,就觉得这孩子,嗨!看着怎么这么心酸啊。”
医院没有住太久,烧退下来后又做了个心电图和脑电图,采集了一管血检查指标,当天晚上就出了院。
因为脚伤还没好,出院也是夏朝北背着我。
我趴在夏朝北的背上,这感觉和顾庭生天差地别。夏朝北的肩膀是宽的,背是厚实的,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背。
顾庭生那时背着我,我说的是实话,他的背单薄而且没有多少肉,那皮下的骨头到了最后,真的在咯着我。
我那时感受到他的削瘦,心中难受极了,甚至动摇了自己的内心,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孤儿院选择被收养那一刻,这一世很多人的命运轨道都被改变了。
一只亚马逊雨林的蝴蝶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