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宇见他现在笔耕不辍,自然知道他这三分钟热度的x_ing子,笑了笑,毫不委婉道:“也没看你脑袋里飞出蝴蝶,唉,这笨蛋题目,你别抄了,我估摸着没人会错,也就韩姐,还嘚啵嘚啵讲。你看看全班上下,除了你,就你后面陆哥一个人在抄。”
董力帆惨遭打击,面上挂不住,很快便不过脑地回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那万一陆哥也错了呢?”
寂静三秒。
“你当我没说。”
“我当你没说。”
二人对视一眼,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无比默契地噤了声,各自归位。王治宇继续打他的盹,董力帆则继续刷刷地抄板书。
他们结束了话题,课堂也就只剩下了韩诩的讲课声。这堂课已趋近打铃,就算是闹腾的积极分子也已在数学知识的海滩边昏昏欲睡,没那个兴趣作妖了。
韩诩写完一道题,转身清了清嗓子,继续拉高声音:“下面第八题,注意一下这个取值区间,左边和……”
时钟虽走得慢,但下课铃不会迟到,熟悉的旋律如约而至。
江倚槐坐在王治宇后面,一节课几乎都在睡觉,“乖学生”的意志支配着他,他不肯明目张胆趴着睡,而是勉强抬起胳膊支着身子,睡得东倒西歪,堪比人走浮桥。
此时铃声大作,江倚槐条件反射 般唰得竖了起来,挺直腰背,端端正正坐起,仿佛方才“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的那个人不是他。
江倚槐揉了揉惺忪睡眼,还没对准焦的视野里,同桌陆月浓正对照黑板,有条不紊地抄着题。这幅心无旁骛的模样,大概一万年都不会变。
与此相对的是,大家伙儿纷纷碎碎念起来。
“下课了下课了!”
“体育课!”
“下节体育课……”
“中午吃什么?”
“要死了你,体育课都还没上,又想着吃了!”
“体育课完了你帮我带一下饭成吗?就小店门口的盒饭!”
“老赵这周是不是要测什么?”
课堂如煮沸了的锅,叽里咕噜的声音不断上泛。
韩诩仿佛自带屏蔽,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敲了敲黑板,拿起三角板和粉笔:“左边和右边的括号是不一样的,这个时候,我们画一张简图……”
“韩姐这又是要拖课?记到现在还是基础题,认真的吗……”江倚槐把卷子翻了一面,又翻回来,百无聊赖地把这个“又”加重了音。
陆月浓手底写写画画,定完区间后把笔一搁,笑了笑:“你又不是第一天上她的课。”
江倚槐选择挣扎一下:“体育课得提早去,不然老赵点起名来分分钟一千米。”
“……”这个,陆月浓整理桌面的手顿了顿,他难得噤声,有了不想回答的问题。
董力帆对此深有意见,他使劲把脑袋往后探:“岂止是一千米,上个礼拜小黑他们罚了一千八,一千八懂吗?跑完他说他这辈子都要不举了!”
“不举就不举吧,之前也没见他举过,”王治宇拍拍董力帆那颗快要伸到陆月浓和江倚槐中间去的头,“张哥在外头。”
这张哥全名张元明,是隔壁二班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也是一班人眼中公认的“心理变态”。因看不惯一班的数学平均分总比他们二班高出那么一两分,张哥经常在自己没课的时候跑到一班门外徘徊,时不时表演一个“幽灵过窗”,盼着用自己藏在老式镜片后的那双“火眼金睛”逮住几个作祟的,好在办公室出出风头。
抓人便算了,还抓得毫无新意。谁都知道张哥作为一个将要谢顶的中年男人,“行政执法”毫无人情味可言,且热衷于三个校园经典业务:查,禁恋爱,管发型。
据说,张哥总结出了一套不外传的抓人经验,上一届的时候屡试不爽,但到他们这儿,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似乎还没见效用。
顺中治学严谨,大部分学生都是中考时拔尖的一批,是能冲刺名校的好苗子,余下的在读书上也愿下功夫。求成绩,求效率,至于读书之外的x_ing子如何,只要不违法乱纪,校领导也不怎么管。
不管怎么想,抓人这事都和老实本分的大部分学生搭不上关系,但坊间流传,上周高三的年级主任巡逻时凑巧抓了一对同,此时惊动高层,于是一场会议之后,禁恋爱的范围划得更宽了,张哥的业务条例也与时俱进。现下又是案发才一周的敏感时间,甭管你有没有这回事,躲着点便是了。
董力帆原先活络得很,一听张哥过境,还没被抓走定罪就想先喊冤枉,可自己这动作要是落在有心人眼中,简直是大写的“和男同学交往过密”,不是上赶着被抓么?
思及此,董力帆一瞬间僵住了,下一秒就跟触了电似的弹回座位上,标标准准的“坐如钟”,他咬紧牙关,嘴皮子几乎一动不动,声音颤颤巍巍地飘到王治宇耳边。
王治宇捕捉着模糊的字音,勉强听懂了,董力帆说的是:“张哥在看我吗?”
还没等王治宇回答,江倚槐的声音悠悠往前飘:“大头,你别把他骗瘫了去医务室,下午听写就没人和你分工了。”
所谓听写,大概就是听了也不会写。“大头”是江倚槐给王治宇量身定制的称呼,王治宇一听到听写就怂,果真一个头两个大,幡然悔悟:“哦……江大佬在理,我这就摒除杂念,遁入书门!”
董力帆似机器人般挪腾脖子,怯生生偷瞟了眼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