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浓睡在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因熟睡着,没有了白日里的温和表情,显得有一些冰冷。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像与记忆中的重叠了似的,唤回江倚槐心中的一些真实感。
江倚槐想起从前的陆月浓,虽带着几分年少时的尖锐,但不露出“爪牙”的时候,还算得上可以相处,可也几乎就止步于此了。
如今所有人接触到的陆月浓是另一种温和模样,仿佛没有了别的悲欢喜乐,他与所有人都相处甚好,体贴周到,所以大家都喜欢与他说话,和他相处。
唯有江倚槐一个人在看他笑时,会觉得恍然,就好像隔了一层纱,看不真切。
那平淡得近乎冷淡的眉眼,是如何在那些不曾与他有过交集的岁月里,软化作近乎绝对的温柔。
江倚槐从未想到陆月浓可以变作这样,温和得像一碗端平的水。
陆月浓在睡梦中皱起眉头,而后动了动身子。
江倚槐自然看不见这样巨细的表情,他只能感受到身畔微末的动静,而后像是伏在cao丛里打游击的兵,丁点儿风吹cao动就立即不动了。
仿佛万事万物都静止了,连时间都凝固,江倚槐竭力将视线黏着在陆月浓的身上,哪怕帐子里一片漆黑,最多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也死死盯住,半分不挪。
陆月浓在动弹的过程中,好像知道在哪个方向有人似的,无意识地向江倚槐所躺的地方靠近了点,再靠近一点,直到两个睡袋挨到了一起,陆月浓才松下眉头,仿佛一个婴儿落到足以安心的怀抱中般,静静不动了。
“他的睡姿……从前就是这样吗?”江倚槐不合时宜地心想。
陆月浓睡在身旁,面对这样的“投怀送抱”,江倚槐该硬的不硬,反倒是躯体僵硬得不行,都快成陈年棺材里的大僵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