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蓬亲眼看着他手起刀落斩断一名刺客的手臂,再去看那些前赴后继,不断向亲卫发起猛烈冲击的刺客,忽然大喊:“这不对!”
谢忱挥剑砍断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怎么……”
“任璀元身边可有人?!”
孙蓬话罢,便听见一声惨叫,负责赶囚车的车把式被人一箭穿心,留着满脸惊恐地摔下车,砸进雪地中。
有刺客在同伴的护卫下,跳上囚车,挥刀就要去看锁住任璀元的牢笼。
任璀元满脸喜色,只以为这是来救自己的,却不知眼前这帮人根本就是催命的阎王。
他刚笑着喊“好兄弟”,便见那刺客原本要去砍牢笼的大刀,忽而一个转向,竟是要横劈着砍向他的脑袋。
“救命!救命!”
任璀元大喊,有亲卫从旁冲出来,伸手便是一刀撞开了刺客。
“快!快保护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们快保护我,我给你们银子!他们要杀了我,一定是王家,一定是王家那帮过河拆桥的混账东西!”
任璀元脸色难看,怒火翻腾,见亲卫果真将那几个刺客砍伤,当即哈哈大笑:“对!对!就是这样!我有钱,我能拿着钱做任何事情!你们保护我不死,再去杀了那两个毛头小子,我就给你们金山银矿!”
孙蓬不顾危险,跟着谢忱跑到囚车前时,正好听见任璀元的叫嚣。
这人自从被带离刺史府后,即便无可奈何招工,却仍旧咬死了一些事。
他们奈他不得,只好将人关押起来,准备押解回京,由大理寺再进行审问。此刻听到这番话,他当即便知,任璀元心里头压根不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任璀元始终信奉的行为准则。
即便锒铛入狱,也幻想着拿钱买通关系,重获天日。
大约战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孙蓬靠着囚车,重重喘了几口气。
他手中的刀,是从地上随意捡起的,很重。只这一炷香的功夫,便叫他手臂酸疼,有些提不起力气来。可刺客前赴后继,似乎压根没有尽头,只一个劲地向囚车扑杀,向他们冲击。
谢忱帮着挡下几刀,见孙蓬面色发白,身后将人推了一把:“回车上去。”
“我没事。”孙蓬咬牙,提刀砍下一名刺客的握剑的右手手掌,倏忽间丢弃手中沉重的大刀,捡起了那把掉落的长剑。
谢忱见他换了兵器,便不再劝,只牢牢盯着每一个试图扑向囚车的刺客。
喷溅的鲜血,掉落的断臂,沁入鼻端的血腥味,熏得人头晕眼花。
可任璀元却似乎被这血腥的场面,刺激地精神大振,竟越发嘶声力竭地叫嚣起来。
“来呀!来杀了你爷爷我呀!我倒要看看,你们谁能伤我,谁呢!”
“闭嘴!”
孙蓬扭头怒斥。
这些刺客的身份可疑,但会想到半路截杀他们的,多半竟京城里的人。
王侑之,除了他,怕是就没了其他人。
“生气了?御史大人何必生气,押送我进京之前难道就没想过,我会成为弃子不成?”
任璀元有些异常的兴奋,见孙蓬扭过头去不再理睬自己,嘿嘿一笑,突然就从笼子里伸出手,紧紧勒住他的脖子。
“来呀!怎么不看着我了!御史大人,你年纪小小,何必淌这趟浑水。你看看这帮刺客,他们可不光是为了灭口,也是为了杀你和大殿下。左右都是死,能拉两位贵人一起死,也是桩不错的买卖……”
上路的时候,为了防止任璀元生出什么事来,他的双手早就被人锁上,外头的牢笼也加了几道铁锁。
孙蓬一时不查,没想到他手上的锁链竟然趁乱叫刺客劈开了,如今两手活动自如,径直勒住了自己的脖子。
被紧紧勒住的脖子,阻碍了呼吸。他扬起脖子,张嘴费力地吸气。
身后的囚笼,既阻挡了任璀元逃跑的可能,也成为了庇护任璀元安全的最好保障。
他疯魔了一般发出大笑:“御史大人,这帮刺客可不长眼,你帮我挡挡箭吧,挡挡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