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你又做噩梦了!我来救你!”
阿锋的喊声和着一大杯凉水砸在文先生头上……
被凉水浇醒了的文先生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什么也没说,只爬起来,抱了被子打算去厅里,被阿锋一把拦住,
“晚饭是那位明先生给你做的?”
说着,阿锋打了个嗝,一股浓烈的酒味喷到文先生的脸上。文先生厌恶地说道:
“你怎么不醉死啊!”
“你可别忘了咱俩说过的话!喂,你这个小sāo_huò不会真是旧病复发了吧?”
“你好歹也是留过洋的,墨水不少,那么难听的话不适合你。”
阿锋一把抓住文先生的睡衣领子,恶狠狠地说:
“你少跟我提以前的事!我就问你是不是又有了新欢了?”
“阿锋,我还要怎么跟你说,你才会相信?好,我可以再说一遍!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慧儿!你要报复我,要惩罚我,好,你来,我不走,就在这儿。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天天都闹?不要天天都去买醉?我们可不可以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
“你还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告诉你,一辈子也别想!你这是自作自受,明白吗?”
“是,我是自作自受。我害死了慧儿,也害了你一辈子!可是阿锋,有句话我一直想问没问出口,我不想再伤你一次!你我的生活已经毁了,你就算行行好,放过我,也放过你,就这么平静地过吧。”
“你想问什么?你问啊!问啊!一直想问没问出口,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什么事都敢做!现在怎么了,成胆小鬼了?”
“阿锋,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不错,就是逼你,怎么样?说啊,都说出来,从事发到现在,你什么也没说过,我就是想听听你的说法!”
“好,那我们就来说清楚!我只想问你:你为慧儿做了什么?你应该记得关于慧儿,我跟你是怎么说的?你自己又是怎么说的?你喜欢慧儿,可你做了什么?”
“闭嘴!”
黑暗中传出阿锋无力的叫喊声,接着是文先生依旧平和的声音:
“慧儿活着的时候,你不敢说,如今她死了,你连枝玫瑰也不敢放,必定要以我的名义买花放在牌位前。你不配喜欢她!”
“可她喜欢的是你!”
“因为她从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喜欢她,愿意娶她!她不知道自己是有选择的!阿锋,你才是那个胆小鬼!”
明楼在被子弹击中的最初一刻,他还努力试图保持清醒,因为他要知道阿诚有没有受伤,还有,要告诉阿诚那个新的药方子……可是在背后抱着他的阿诚却是什么也顾不上,他一只手要扶起大哥,又要让大哥靠在自己身上,已是不容易,更何况他还要大声呼救,希图有人能够帮帮他们。当阿诚终于将大哥扶起靠在自己肩上,他才感觉到手上沾满了温热粘稠的液体……
“大哥!大哥!你觉得怎么样?来人啊!有没有人?!”
雷声盖住了阿诚的呼喊,也盖住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哗——”的一声,大雨从天而降…… 阿诚更是心急如焚!
“阿诚,阿诚,你别慌!听……听我说……”明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着,“你、你有……有没有……伤、伤到?阿诚,你、你、有……有没有……伤……?”
“来人啊!有没有人?大哥,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千万坚持住啊!!!”
“阿诚,大哥……口、口袋里……有、有……啊…… 有新、新的……药、药方……方子…… 你……”
明楼彻底失去了意识……
树林边、小溪旁,一个小娃娃用手拍着一条巨蟒的头,“咯咯”笑着,巨蟒无声地笑着……
灯,许多的灯,像星星一样多……
背剑的男子,有双比星星还亮的眼睛……
一袭白衫的男子,不染纤尘,飘然而至……
漆黑的夜,背剑的男子焦急地寻找着白衫男子……
荒凉的郊外,白衫男子腹中一把剑,倒在血泊中……
背剑男子扑过去,从背后抱住白衫男子……
一柄剑穿透白衫男子的身体,刺入背剑男子的胸膛……
树林边,小溪旁,白衣男子牵着背剑男子的手——璞璞、蟒蟒,我们一起回家……
明楼和阿诚,一个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个伏在床边,做着同样的梦。
一个多月前,阿诚在“仓库事件”中受伤住院,他们也曾做过相同的梦。只是,梦醒后,所有梦境都会消失,残留的点滴记忆再拼不起完整的梦……
清晨醒后的明楼和阿诚相互凝望着,千言万语,怎是一个“爱”字就说得尽的?
千言万语,最终要说的,不也就是一个“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