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要那些……”林贺将匕首拿起,在手上转了一圈,突然指向裴极卿,“你留下来,我即刻发兵佯攻,绝对不会染指大周一丁点儿土地,更不用说什么布帛钱粮。”
“什么意思?”裴极卿微微蹙眉。
“字面意思。”林贺露出微笑,如同猎豹望向猎物,“从第一次见你时,我就看上你这张脸,辽国美人那么多,我却还一直记得你吃了春|药的样子。回到辽国时我已没有亲人,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抱着决云的模样……你应该懂,我在说什么。”
林贺的话极其露骨,当然没人不懂他的意思,这些话也符合他曾经的偏执,那双琥珀色眸子也越靠越近,锋利的眼睛微微弯曲,等着裴极卿回答。
“我同意了。”裴极卿毫不犹豫,脸都没有一点发红,“那你即刻发兵。我现在该怎么办?吃春|药吗?”
林贺伏下身子,将裴极卿压倒在软榻上,阳光下,裴极卿已能看到林贺脸颊的浅浅绒毛,他伸手扯开裴极卿衣领,面孔缓缓靠近他的锁骨。
“小相公,你真是一点没变。”林贺笑着起身,将匕首放在他枕畔,“我可没那么无耻,你在这里留七天就好,我会派大将佯做攻城,将傅从谨的兵马全部拖住,待决云封王时,我就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林贺说到做到,起身便带着傅从思走出房门,裴极卿将匕首收好,长长出了口气。
林贺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十拿九稳。
事情办完,裴极卿也觉得疲惫不堪,三日不眠不休之后,痛感如针刺般缓缓侵入大脑,他虽然很想沉沉睡一觉,可不只是不是先前晕的太久,睁着眼睛觉得**涩疼痛,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
黑暗中似乎有人坐下,裴极卿没有出声,依然闭眼躺在床上假寐,林贺远远望了他一眼,轻声道:“小相公,你睡着了?”
裴极卿没有睡着,却也没有回话,他这次是真心觉得浑身难受,没有力气回话。
“我回到辽国之后,父王已经彻底病了,连我的脸都看不清,朝廷的大臣指责我与你们勾结,故意丢了土地,我用尽全力,才把他们一个个害死。”林贺缓缓坐在月光里,侧脸英俊挺秀,他和决云本差不多大,此刻却看着成熟了一些,“那个小王爷虽然跟我说得不多,可我知道你又是为了决云而来,有个人一直护着,真的很好。”
他说完这些话,又默默坐了许久,才转身走了出去。
裴极卿在辽国住了七日,林贺遵守诺言,派了大将在边地反复骚扰,将傅从谨的军队死死拖在西北,而决云潜入宛城活捉守将,在城头换上一面“傅”字皇旗。
将近十一月,小皇帝的圣旨如期而至,天空中灰雪飘落,朝野上下风闻遍传:怀王仁义,却为保小皇子傅允玦而战死。
就像明妃送他出宫时的那天,大雪骤停,耀眼朝阳喷薄而出,宛如连漠死前不断流出的鲜血。
决云跨上白马,腰间宝剑龙纹流光。
太子手持天子剑,于新年之际回到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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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左右,大军已牢牢定在京城门下。那时正是漫天落雪,草原上一片洁白空寂,裴极卿坐了一辆马车,从辽国大都回到京城。
关于决云的传言如同沸腾般涌动,小皇子如何在雪夜逃出行宫,又是如何隐姓埋名在战场拼杀,如何十三岁时便杀了辽国大皇子,又如何生生被摄政王逼至假装断袖。曾经活在说书人口中的形象一一颠覆,懦弱的太上皇变作不忍杀害亲弟的仁义君主,那些被冠以各种罪名死去的皇子公主也变成不屈冤魂,就连臭名昭著的裴极卿,也变成了拼死救下皇室血脉的功臣。
局势已定,傅从谨也只好妥协,他下了一道罪己诏书闭门不出,傅允珲颁布旨意,封自己这个阔别已久的弟弟为贤王,就在京城落雪的第一日,开门迎接这位战功赫赫的贤王晋晋城。
决云坐在高大白马上,身上铠甲雪银发亮,黑色银龙披风迎风抖开。
裴极卿在迎接的人群中躲着,手里提着两斤猪肉一颗白菜,他扬着脖子看了许久,最后扭头回到王府,丫鬟小琴从他手里接过东西,甜甜的叫了句“裴管事。”
决云回到京城前,裴极卿已来到了皇上赐给他的王府,这座宅子极大,是真正的七进七出,只是依然没什么下人,裴极卿吩咐了小琴洗山楂,自己跑去厨房里包饺子。
也许是小时候总被自己箍着,写好文章才能吃个糖葫芦解馋,决云一向喜欢吃酸甜的东西,但裴极卿一直记得句俗语,说是“进门饺子出门面”,就是回家后的第一顿饭,一定要吃几个饺子。
不过今夜又是落雪,还是煮个锅子更让人有食欲,裴极卿扛出了铜火锅,将穆岭从定州千里迢迢送来的嫩羊肉切做薄片,在将塞北特有的各色香料放进去,用不了一会儿,火锅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雪白豆腐混着嫩绿沙葱上下翻腾。裴极卿又点了几颗枸杞进去,登时红绿相间,煞是好看。
“先关火,王爷回来再下羊肉,不然会煮老。”裴极卿吩咐了小琴一句,眯眼透过窗缝打量,大雪已铺满屋外正片空地,映着窗花分外鲜红,“饺子馅快点儿剁好,搁一点点糖提鲜,煮好的山楂呢?我要做冻糕。”
“听你改口叫‘王爷’,我还真不适应。”小琴笑嘻嘻捏着饺子,“你们走后,我又学了种玫瑰冻糕,看起来好看的紧。”
“王爷爱吃酸甜的,你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