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晔说:“我生日。”
意识到什么,刚要开口,沈余舟先他一步出声,“六位数?900328?”
晨晔的回答明显晚了几秒钟:“……是。”
笔记本放茶几上,沈余舟按下电源,对晨晔皱眉笑,“银行卡密码别也是这个。”
电脑屏幕亮了,晨晔在坐在一边。
沈余舟说:“忙你的去吧,我看几份文件。”
言外之意,他今晚来了就没打算走。
晨晔像是有些意外,沈余舟眼光落在屏幕,没看他的表情,但突如其来的静默,总是能感觉到的。
他抬头,约摸几秒钟,晨晔站起来,说:“行,沙发后面有插头,接线板在茶几下层,看见了?”
真是柔顺,沈余舟登时就硬了。
可有刚才的那一阵静默,他只是点了下头,没敢遵从本能把人扑倒,总不能让晨晔觉得,他来一趟就是为了睡他。
但晨晔转身进了走廊,一直踱到房间,刚才怔愣的表情才消弭无踪。
眨眨眼,揉了揉额角,片刻,又自嘲地笑了声。
沈余舟说要看文件倒不是借口,毕竟年终事忙,他关上电脑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
步子迈进走廊,亮灯的是晨晔的卧室,推拉门没关严,沈余舟顺手梭开,床脚对墙是一个大大的写字桌,晨晔还在桌前坐着,低头对着图纸写写画画。
晨晔好像习惯把房间弄得很挤,正如明明还有一间空着的屋子可以用来作书房,可他选择把书桌放在卧室。
应是听见他的声音,晨晔转头匆匆看他一眼,“要睡了吗?我这儿还有一会儿,我去别的屋。”
立刻动手把图纸整理成一摞,起身。
沈余舟说:“不用,我先躺着,不睡着。”
晨晔手里捧着纸笔一大堆就要出门,“不是,是我的毛病,旁边有谁都没法构思。”
他这话是在心无旁骛的工作状态顺嘴甩出来的,说完两个人都愣了,空气里头只剩下尴尬。
沈余舟有一瞬间也有些怀疑,晨晔是不是故意在刺他。
他在学校修双学位,毕业那年,本专业课程大量变动,课业非常重。相对来说晨晔才大二,课程十分不紧张。
每晚他在家作图和温书的时候,晨晔总在旁边陪着,为了让自己不被打扰,沈余舟每次都给晨晔塞本书让他自己在一边看,或者下的游戏让他自己带着耳机在一边玩儿。
而晨晔也温顺,整晚整晚连声都不出,尽管这样,沈余舟还是知道他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
太好明白了,他每次转头,倏忽间,晨晔的目光总能对上他的,眼神就像一直渴望顺毛的小动物。
那时候他回不过神就继续忙自己的,想舒缓神经,拍拍腿,晨晔在干什么都放下,立刻过来环住他的脖子乖乖坐到他腿上。
可也是同一个人,刚才对他说:“有人在一边会打扰我工作,你或者其他人,都没有区别。”
巨大的反差,重逢后他跟晨晔的位置好像一直在颠倒。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沈余舟从恍惚中回神,说:“你就在这儿,我去看会儿电视。”
晨晔也回神,抬手看一下表,惊觉似的,“啊,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我还是明天再接着做吧。”
这次连晨晔自己都觉得自己一点不尖锐,他的尖锐早就在从热恋到分手的过程中,在无休止的争吵和扭曲中被沈余舟磨平了。
刺激前任是件非常幼稚的事,不是刻意,那接着,就只能刻意做点什么证明这个无意。
两个人都在互递台阶,然后他们顺着晨晔的台阶下来。
晨晔放下工作才想起自己刚才确实对沈余舟这个客人忽略得有些过分,让人去睡觉,也没顾得上安排人洗漱。
晨晔这没沈余舟那那么暖,也没有冬天就着浴霸天天冲澡的习惯,他给沈余舟取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沈余舟先洗漱完,晨晔才进去。
但沈余舟也没走,晨晔洗脸刷牙完毕,他拿起墙角的盆,拔下喷头接了盆热水,在浴室墙角凳子前放下,“过来,泡脚。”
晨晔当即就愣住了,有些旧事有如铁锲凿在骨子里,不止沈余舟没忘掉。
他们学校所在的城市在临省,和c城一样没有集中供暖,冬天总是刺骨的冷。沈余舟家境还行,租的房子有空调,但制暖效果和今天晨晔这儿的一样有限。
晨晔到冬天总是手冷脚冷,每天临睡前,沈余舟总是打一盆热水,对他说:“过来,泡脚。”
和刚才一样。
他过去,热水浸着脚,舒服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乐滋滋的。
沈余舟就蹲在他对面,大手握着他的脚背揉搓,一边抬头看他,“乐什么呢小东西,知道我给我亲妈都没洗过脚?”
沈余舟给他洗了整整一个冬天的脚。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就比如他们俩半夜没睡,肚子饿了,家里剩下一包方便面,沈余舟也要让他吃饱,宁可自己喝汤。
沈余舟对他未必是爱,但宠他是真的。
前尘往事历历如昨,晨晔迎上沈余舟灼灼坚定的眼神,笑了笑,释然地说:“不用,我自己来。”
他以前或许没那么懂事,可是,沈余舟把他高高举起,又重重地放下,要是没有那几千米的落差,分手之后,昨天之前,他就不会那么恨他。
第6章
晨晔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但沈余舟站着没动。
浴室墙角那一块就像是被他圈成了禁地,晨晔站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