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琼羞涩,这等私事拿到台面上说还是不太好意思的,特别是事实的情况下。
齐渊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夫人,不说这些了。”
林婉姝反应过来,捂着嘴笑道:“看我,一时心急竟是口不择言了。”
“娘……”齐琼索性摊开,“我不想娶琴倚……”
“什么?”林婉姝与齐渊同时反问,然后同时回绝。“皇帝之命,可由不得你。”
林婉姝:“何况琴倚那么好的一个女孩,你为何不想娶?”
齐琼挺直腰板:“我不喜欢她。”
齐渊教训:“那个少儿郎不想找一生挚爱而后成亲过一辈子,可你所爱不一定能娶到手。倒不如找个好女孩好好过一辈子。”
林婉姝眼睛一斜,瞪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不是你少时挚爱?”
齐渊忙捧茶献去:“不是,那时我对你已是芳心暗许……”
齐琼:“……”
林婉姝接过茶,娇羞道:“讨厌,不会用词就别瞎用。”
齐渊思想不通,煞是疑惑,问齐琼:“我用错词了?”
齐琼摇摇头。
“跑题了。”齐渊继续,“你打算什么时候娶琴倚?”
“我不想娶她。我不喜欢她娶来也是害了她。”齐琼无奈回绝。
“皇帝亲赐的婚姻岂容你拒绝?”齐渊面有怒色,怎么与他讲了三年就是想不通?
齐琼有些发怒,起身:“皇帝怎会无理至此?当初为何不考虑若是我不愿……”
“你闭嘴!皇帝是你我能非议的?”
皇帝岂是你我能说的!
是啊,皇帝你我说不得,可至祸。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人莫非天子之民。勿要多言。
明明之前还这样说过弢君,怎的自己便犯了。
那个少年不叛逆?那个少年愿娶不喜欢的女孩?况且琴倚真的是个好女孩儿,这一点他不否认,小时他一直将她当妹妹对待。他是齐家幺子,哥哥姐姐都是关爱他的,他便把这份关爱分给琴倚一点,他也试着去关爱人,虽然琴倚得的宠爱更多。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琴倚是认真负责的,所以他万万不能害了琴倚一辈子。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自己一辈子被管着啊,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他被爹娘罚跪祠堂的时候仍然这样想,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对了,为什么爹娘就非要让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呢?说是违抗皇命株连九族,可是皇帝那么疼爱琴倚,舍得将琴倚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吗?
他的肚子咕噜噜响起来,他让沐引把茶壶拿来灌了半壶茶,肚子才不响了。他已经跪在这里半天了,可除了肚子饿些没有旁的感觉,因为他经常在祠堂里罚跪。说来丢人,他性子顽劣,林婉姝教训不下便会让他跪祠堂,面对列祖列宗。他每次来到祠堂都会依次打一遍招呼,笑道:“我又来了。”然后扑通跪下。
齐琼想来无事,开口:“沐引,你的观察如何?” 他问的自然是之前的那个问题,对弢君的观察如何。
沐引抱拳:“依属下观察,他很会隐匿自己的情绪。”
“哦?如何得知?”
“他几天来一直是平淡的,就如那次在城郊,他遇到叛者也好像丝毫不意外。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如果喜欢一个人是定会立刻前去见面的,万万不会闲在屋里的,如果他真的喜欢就一定会去找。如果他不喜欢,果真是推脱之言,那他至少也要做做样子……”
齐琼若有所思:“就像刚刚你不在一定是去寻找巧婧一样。”
沐引头垂得更低,羞赧道:“公子,我……”
“好了。”齐琼放过他,“天色将黑,你回去吧。”
“可公子一人……”
“你如果想留下,就去给我找些吃的来。”
“属下告退!”沐引利落的转身出去。
齐琼:“……”罢了,上回沐引就是给他找了吃的,被他爹发现后他就在悬崖上,那个览山亭下挂了一个时辰。他定是不敢了。
祠堂内烛光烨烨,明亮如白昼。齐琼想着天色已黑,他的爹娘已不可能再来就揉揉膝盖坐下,靠着供奉吃食的桌子。那些吃的他不敢碰,否则他爹发现了只会更严厉。还记得十四岁那一年,他来山庄的路上呕吐几近昏厥,到了山庄休息一日恢复过来便开始耍小性子,整日闹着要回去。他爹哄不好便让他跪在祠堂。几个时辰在那时对他来说已不是难事,他难以忍受的是饥饿,于是抓了供奉的糕点来吃。齐渊发现,摆了一桌j-i,ng美菜肴供奉桌上,齐渊盯着他不让他吃,不过齐渊会允许他喝水。桌上菜肴常常更换,香味飘散。一桌热食摆上来变得冰冷又换上热食,好不容易挨了两天,那个时候瘫在太师椅上的齐渊对他说,他此举是要告诉他,齐家人要有气节,既然答应了不食就要做到。他一个半百之人尚且能做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还不如一个半百之人不成?齐渊也两日未食。
那是齐琼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好好看他的父亲,以前皆是匆匆一瞥齐渊又要离去。他明白了,他小时引以为傲的父亲并没有随着官职不再而离去,他的父亲仍然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的嘴角挂起笑意,夜风吹进来,一阵凉爽。屋外的黑暗就像一个张着嘴的巨兽,祠堂的门框就是巨兽的血盆大口。风声带来的不只是茶叶的清香,还有,一阵琴音。
此刻已晚,还有谁会奏琴?
听琴声泠泠,略含悲意,是弢君无疑了。只是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