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众人口中的风岐岛地域狭小且航路遥远,归然默认那是自己的地盘就算了,收税什么的完全不必要。
真正的风岐反而被隐瞒了下来,县令上报时也没有多写,甚至于蒙潼商贾参与其中的事情只字未提,不得不说,人活得久确实能将世事看得更明白。
良蒙无事便跑到码头僻静的角落处吹风。
他反复把玩着那串项链,就像小时候那样。
温成庚已经离开了十天,说实话,他等得有点没耐心了。
什么破案子,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的,结个案有那么难?!
全衙门的人都看出来良蒙越来越暴躁,臭小子们躲得远远的,县令大人硬着头皮找他。
这个要不本官请夫人为你说门亲事吧?
良蒙面无表情。
50、良蒙(十)
温成庚回来那天,刚好良蒙出门巡街,是以没有立即见到他,等巡完街回来,良蒙走进院子,就看见个人蹲在自己屋门口。
成哥?
温成庚抬头看他,脸上竟是满满的疲惫和倦怠。
怎么了?良蒙走过去,摸摸他的脸。
温成庚沉默良久,道:我想离开归然。
良蒙后退一步,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温成庚站起身,一手拉过他,良蒙稍微挣了一下没挣开。
我在蒙潼查到一些事情。他的语调很慢,但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那些蒙潼商贾是受郡府主使,暗中收买亡命之徒,意在收服沧火族,占据风岐,然而他们各有私心,有人主张讲和,有人主张动武,后果就是蒙潼水师不肯为郡府效力,郡府便将沧火族栽赃为海寇,迟早,沧火族会被覆灭。
良蒙无言以对,他紧紧握住温成庚的手。
温成庚道:我无力改变什么,我是归然的子民,但我也无法对你的族人下手,如此一来,蒙潼那帮人很快还会来对付我们。
良蒙垂眸道:你想让我如何?
跟我一起离开。
温成庚揽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苦笑,这是唯一的办法,无论如何你不能有事。
良蒙琢磨着,以后难不成要风餐露宿?
阿蒙。
你要对我刮目相看?
用我帮你刮吗?
温成庚道: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良蒙挑眉毛,走呗,成哥那可是大侠,肯定罩得住我。
两人去辞行的时候,县令大人已经有所预料,丝毫不显得意外。
想好了?
嗯。
他们没有多做解释,毕竟县令是长辈,也深晓个中利害,总是向着自己人的。
你们要是辞了衙门的差,难免惹人猜疑诟病,县令慢条斯理地捋一捋自己的胡子,不若就说休假,本官在任一日,就给你们留着捕头的位置,外头不是那么好混,县衙不大,好歹算个退路。
良蒙和温成庚简直被感动了。
在外游历,多给本官长点脸,要是丢了人,可千万别跟县衙扯关系。
县令想了想,没什么不妥,很满意,拿出一封信,本官与琅泊的县令有些交情,他家在邻郡洞流城有个镖局,这是他给镖局总镖头的信,你俩可以考虑去看看,谋个去外的差事。
二人谢过,然后去找捕快们告别,巧的是大部分人都出门了,只剩下肖仲安。
知道了他们的来意,肖仲安惊得下巴掉在地上。
不干了?
良蒙抱着胳膊,扬着眉毛,理所当然道:是休假!
肖仲安无语,老大,你休假干嘛要跟成哥一起休?
温成庚正在给马套上鞍子,闻言看过来。
良蒙抬头望向远方,表情高深莫测,我们要遍寻天下,求教至高武学,将来为归然的繁荣昌盛尽绵薄之力,这是身为县衙捕头的一种责任,一种境界,你还小,不懂,等你有一天坐到我们这个位置,你就会明白我今天所说的一切。
肖仲安嘴角抽搐。
温成庚莞尔,我们俩不在衙门的时候,你们都提起精神来,好好做事,为县令大人分忧。
肖仲安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行了成哥,不就是出去玩么,再说就假了,我懂的。
温成庚:
良蒙暗自摇头,特么的老实人说话就是受欺负啊,这帮小子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竖日清晨,天光微曦,两匹马由人牵着,慢慢踱出县衙的角门。
这个时候,街道上仍然安详静谧,但码头已经有人在走动。去往远方的巨大船舶尚未起航,一箱箱的货物正在装舱,海风和缓,海水清亮,一线云霞蔓延出胭脂一般的颜色,耀眼的金光从缝隙处漏下,海天壮阔,成群的白翼海鸟掠过树梢,向未知的遥远海面飞掠。
良蒙与温成庚骑在马上,长久地伫立在栈桥边。
一块几人高的海岩卧在草丛里,上刻归然两个朱色大字,笔力遒劲而张狂。
温成庚道:走吧?
良蒙勾起嘴角,应道:走。
大概每个会点功夫的男孩子都憧憬过自己成为江湖大侠浪迹天涯锄强扶弱的时候,但是到最后实现梦想的寥寥无几,倒不是说功夫有多难学,而是
大侠能当饭吃么?
两位这是打哪儿来?
茶倌儿殷勤地倒上茶水,汗巾一搭随口问着。
良蒙把兜帽摘了,含糊道:从西边来的,你们有什么吃的没有,上点来。
有些酸饼,是咱沔东的特产。茶倌儿招呼着给他们拿吃的。
温成庚道:沔东就离陶城不远了,这批货走得这么慢,可算是到了。
良蒙叹气,伸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