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甜鼻尖冒了一点汗,偏过头没有看巫赫的眼睛,背还是挺直的,点头道:“是。”
“手术前给裴楚下药,降低我们的实际匹配度的是你们?”
“是。”
“术后在我的药里掺抑制剂的是你们?”
“是。”
“让俞里给我妈送东西的是你们?”
“是。”
付清的额头开始冒汗,巫赫倒是依然没什么表情,还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道:“听到了吗,陈堂证据。”
付清忙道:“明白。我这就让人把柯甜带走,启动审查程序……”
话音未落,柯甜突然跪倒在地,神色扭曲,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呜呜”地翻着白眼,整张脸都涨得发青,付清脸色巨变,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就冲了过去:“巫先生,她还有用!”
还没冲到巫赫身边,柯甜已经倒在了地上,鼻孔和嘴角都是血,身体还在微微的抽搐着。有人拉住了付清,付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你他妈到底要怎么样?要是裴楚在……”
巫赫转过头来。因为读脑的原因他的念力开始有些不稳定了,像是一把危险的大刀悬在了房间里外所有人的头上。程心拉着付清往外撤,付清没动,把话接了上去:“……他会让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杀人么?”
巫赫低头看了一眼柯甜,裴楚两个字似乎触动了什么,他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指了指她留下来的那台电脑:“这里面全是被污染了的数据,只要一应用,你们就要从内部烂掉了。”然后指了指实验室的墙:“这里有暗道,蓝野霖刚逃不久,现在马上追。”
说完,他把流血的手指塞进嘴里,轻轻地吮吸了一下,终于把目光落在了付清身上。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在紧张地看着他,他似乎还保持着冷静,又似乎下一秒就要失控了,这里的不少人都见识过中心街惨案时的巫赫,有人已经在往后退。
“杀人?”巫赫说。他的额角青筋突起,好像在极力地控制什么,“裴楚要是没了,我要所有人都给他陪葬。”
暗道的尽头通往城市的港口,这个时间段除了值班的员工在昏昏欲睡以外空无一人。付清他们赶到码头的时候,厚厚的冰封住了大部分出海的港口,睡眼惺忪的员工说最后一班航线是去日本大阪的,是货船,刚起航没多久。
那搜货船被迅速地定位,万幸还没有驶离国界线,船长被命令停船等待检查。而在暗道到港口的这段距离里,没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拍下了蓝野霖的样子,如果他不在船上,他们的搜索范围又会回到原点。
而此刻的裴楚正被绑在某台小车里面,车停在郊区的一家农家乐边上。蓝野霖坐在驾驶座上写着什么程序,车的后座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还有一个足足可以装进一个大活人的箱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原因,裴楚对蓝野霖念力的抵抗弱了一些,记忆间歇性地混乱,只在短暂的时间内会有自我意识。他偶尔能够感觉到巫赫,但这样的感应往往一闪而过,快得连影子都留不下。
很快天就亮了,晨光从车窗的外面照进来,正照着裴楚的眼睛。他动弹了一下,说了一声“水”,蓝野霖停下动作,喂他喝了水和治疗超脑症的药物,那股混乱的感觉又来了,裴楚难受地靠着椅背,稍微眯了一会。
醒来的时候蓝野霖正带着口罩,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裴楚挣扎着坐直了身体,车子颠簸得很厉害,外面全是空无一人的山区,他缓了一回神,道:“柯甜手里的数据是不是掺了污染源?”
蓝野霖笑了几声,隔着口罩,那笑声听起来闷闷的。
“你的直觉真准。”
裴楚连愤怒都觉得麻木了,有些虚弱地靠着车窗:“你要去哪?”
蓝野霖深棕色的眼睛在晨光的照s,he下变成了浅金色,软化了那些黑暗的东西,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开车载着亲人去郊游的温柔男子。
“做我该做的事情。”
“凌云峰负责和政府合作,俞里负责监视巫家的私人医院,柯甜负责项目研究,你负责什么?”
蓝野霖没说话,车拐过一个很难走的坡道,降低车速进入了市区。还没到早高峰的时候,市区的路空荡荡的,很快就到达了高速入口。高速入口拉起了警戒线,有警察在一个车一个车的盘查,蓝野霖很淡定地把车停下,摇下了车窗,警察探头进来的瞬间脸色就变了,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他的瞳孔开始扩散,迟疑了几秒,混乱地给了他通行卡,迷迷糊糊地往下一个车走了过去。
“你知道么,昨天晚上巫赫当着三十多个政府人员的面,杀了柯甜。”
蓝野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在说今天早餐吃三明治一样。
“小里暴露了身份,云峰被控制,柯甜的数据被摧毁。即使这样,我们的计划也是成功的,因为我还活着。”
巫赫杀了柯甜。
裴楚在心里把这句话念了一遍,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蓝野霖,后者正在把车慢慢停在收费口,接过收费员递过来的里程卡。他悄悄碰了一下蓝野霖扔在后座的手机,这个手机型号非常老,显然不是蓝野霖本人的,也没有设计指纹锁,轻轻一碰便开了。
屏幕还停留在之前的页面上,是政府内部的通知模样的文件,大意是即将对j市的健康观象师进行转移。还没看上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