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并没有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可总是能让人一眼看到。那是一张太过精致俊美的脸,仿佛独得上天宠爱,连睫毛翘起的弧度都比寻常人大得多,轻轻扇动时会带动眼中的波光潋滟。
他走近黎光文,笑着见了个礼:“黎叔叔。”
“是你呀。”黎光文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忽然就放松了些。
他承认,不久前的那场山崩,眼前的年轻人扑到尸体旁辨认的场景让他很受触动。
这小子对女儿是真心实意的吧?嗯,不管女儿以后愿不愿意嫁,至少出门在外有个可靠的人照顾她。
等等,这样似乎更可怕,这小子万一想占女儿便宜怎么办?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黎大老爷又开始纠结了。
“黎叔叔,不知道黎三姑娘准备好了么?”面对着黎光文一张变幻莫测的脸,池灿不动声色问道。
“收拾好了,你们先坐,我去看看。”
池灿盯着黎光文的背影,默默退回到众人中间。
杨厚承悄悄用手肘撞了池灿一下,低声道:“拾曦,你这么一本正经的,我有点不习惯。”
池灿瞪他一眼,轻声道:“不习惯就滚!”
“够了啊,我才是这次的领队。咦,黎姑娘过来了。”
池灿神色一僵,飞快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垂眸不语。
“杨大哥,怎么是你?”乔昭见到站在前面的杨厚承有些意外。
杨厚承咧嘴一笑:“我在金吾卫啊,太后想找个可靠的保护黎姑娘,就想到我了呗。”
他说着,有意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把池灿露出来。
那一瞬间,池灿有些紧张,他从未面对一个人时生出过这样的情绪,懊恼之余又带着隐秘的期待。
那期待在撞进少女平静淡然的眸子里时,顿时烟消云散。
“池大哥。”少女目光坦荡,点头致意。
池灿笑了:“该要出发了。”
暂时这样也好,一路南行,朝夕相处的机会还很多,他不信她一个女孩子心是铁打的。
在邓老夫人的殷殷叮嘱与何氏的泪眼相望中,乔昭坐上马车,在杨厚承等人的护送下往城外驶去。
黎光文带着黎辉一直送到城门外。
“黎大人,我们要加快速度赶到京郊码头,您请回吧。”杨厚承道。
池灿郑重道:“黎叔叔请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黎三姑娘的。”
乔昭从车窗探出头,冲黎光文父子挥挥手。
黎光文觉得眼眶有些热,但在人前他这么坚强的大男人肯定是不能流露出来的,遂暗暗吸了吸鼻子,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道:“那就拜托各位了。辉儿,我们走。”
马车动了,黎光文没走出几步就猛然停下来转身,眼巴巴看着远去的马车脚底仿佛生了根,最终眼圈通红被儿子领回家去了。
江府,江堂的书房中。
茶香萦绕中,江堂正轻声交代江远朝事情:“十三,这次派你去岭南,事关重大,你可要好好干,争取干出一番名堂来。”
疏影庵的血案竟然与肃王余孽有关,而作为肃王曾经的属地岭南,确实有必要去摸一下情况。
女儿年纪不小了,到了嫁人的时候,原本他是想要十三安定下来的,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十三这次去岭南能有收获,就算是立了大功,将来在朝中也就有了一席之地,哪怕他不在了,十三也不会轻易被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扯下来。
“义父放心,十三明白。”
“明白就好。”江堂深深看了江远朝一眼,忽而笑道,“对了,我听说今天也是黎三姑娘南行的日子。”
江远朝面色淡淡道:“是么?十三这几日正忙着与别人交接差事,没有注意。”
“呵呵呵。”江堂朗笑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江远朝。
江远朝看了那枚令牌,嘴角笑意微凝,不大明白江堂的意思。
这枚天字令牌在锦鳞卫中代表的身份比他们十三太保还高,也就是说,见到这块天字令牌,连十三太保也要听命。
“义父?”江远朝双手接过天子令,微讶的语气恰到好处表达了疑惑。
江堂笑起来:“不是给你的。”
江远朝心中蓦地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又觉得有些离奇。
江堂开口解释道:“你去岭南,刚开始走水路会与黎姑娘有一段路同行,替我把这枚令牌交给她吧。”
“是。”江远朝把疑惑压在心头,不动声色应下来,脑海中却不由自主闪过乔昭的身影。
那个小姑娘究竟与义父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居然会让义父把天字令交给她?
江堂拍拍江远朝的手臂:“好了,快去吧。”
话音落,书房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江诗冉如一阵旋风冲了进来。
“冉冉?”江堂蹙眉。
江诗冉跑得很急,胸脯起伏不定,看了束手而立的江远朝一眼,气怒不已质问江堂:“爹,我都听说了,您要把十三哥派到南边去,是不是真的?”
“是。”
“为什么?您明明知道——”
江堂面色微沉:“冉冉应该还记得爹说过的话。”
“爹说过什么话?”江诗冉琢磨了一下,猛然想起来,不可置信后退一步,“爹,您说真的?”
她再退一步,一脸的委屈气愤:“真的因为我得罪黎三,您就把十三哥调走?”
“你以为爹只是说说而已吗?”
派十三去岭南当然与黎姑娘无关,但女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