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玄阳心念及此,便看到季寥幽深的眸子。
他见过无数双眼睛,但没有任何一双眼睛,能有对方的眼睛那般骇人。季寥的目光若同从无间地狱冒出,要将风玄阳彻底拽曳到十八层地狱里,永世不得翻身。
这正是天魔气和心魔**融合导致的结果。
季寥的手段根本不是什么魂魄之道,而是心灵之道和魔道的结合。
以季寥如今的修为施展出来这种手段,加上风玄本没有防备,一下子陷入无限恐怖当中。
心魔**最擅长激发人心灵深处最害怕面对的事物,因此风玄阳即便修为盖世,也有了刹那间的凝滞。
在这等级的交锋当中,风玄阳的凝滞失神,等于将性命交到了季寥手上。
季寥根本不懂得客气,轰轰数拳下去。
哪怕是风玄阳本能施展出两仪神剑的精妙,但威力自是不如他全身心投入施展出剑法时。
伴随着季寥酣畅淋漓的一声暴喝,雷声阵阵而起。
风玄阳勉力从失神的状态下抽离出来。
这时铁木剑被季寥的拳头打飞,而风玄阳更看到两只硕大的拳头轰向他的头顶。
他来不及施展任何神通,下意识格挡季寥的拳头。
骨头碎裂,季寥两只大手抱住了他的脑袋。一股沛然不可抵御的大力贯注风玄阳体内,他一下子便被制住了。
风玄阳立时就想要自爆。
季寥早有准备,冷幽幽道:“你如果不能跟我同归于尽,我活下来必然把易象宗杀得鸡犬不留。”
他言语间没有惊天动地的杀机,但风玄阳却从心底冒出一口寒气。
他迟疑了,终究没有选择自爆。
毕竟对方真要是不死,易象宗便肯定毁了。
他道:“你有其他目的?”
终归是一派宗主,顶尖的大修士。风玄阳很快判断出季寥的目的,因此直接询问。
季寥哈哈大笑道:“无他,借贵宗帝经一观。”
风玄阳道:“本宗帝经早给人夺走了。”
季寥暗道:“果是处处有人抢在我前面,也不知道是谁。”
他心中一凛,道:“是怎么被夺走的?”
风玄阳向季寥道:“这本是我宗奇耻大辱,如今也没必要瞒着你,我们易象宗的帝经在八百年前便给灵飞派的季笙宗主夺走了。只是此事灵飞派自己没说出去,我们亦没有声张。”
季寥这才知道,却是他想岔了。他心知帝经是易象宗镇宗之宝,千年前正是易象宗如日中天的时候,八百年前想必也不会比千年前弱上多少,季笙居然将易象宗的帝经夺走,怕是那一战极为惨烈,自是易象宗的奇耻大辱了。
深悉季笙跟易象宗恩怨的季寥当然不奇怪季笙夺走易象宗帝经的缘由,他身负天魔气和心魔**,还将太虚天眼练到前无古人的地步,风玄阳修为虽高,也不能欺瞒他,因此季寥信了这件事。
他暗道:此前倒是没跟素秋问清楚,看来还是得去灵飞派一趟。
季寥也猜测,可能是素秋本身并不知道此事。
其实此事是因为季笙目光长远,懂得强梁者不得其死,故而藏拙守身,没有公开此事。
灵飞派后世弟子,也只有宗主才知道此等机密。
而且季笙正是研究了两部帝经不可兼容之事,才最终下定决心前往魔界。
这些事季寥纵未亲眼目睹,大抵也估摸出来。他此时只觉得欣慰,女儿手段可谓是霸王道杂之。如此,哪怕是魔界,当也能安然无虞。
季寥对风玄阳一笑,说道:“原来如此,不过,你也有祸水东引的意思吧,想让我去灵飞派大闹一场。”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季寥对着风玄阳胸口一拍,一朵水火之花钻进他体内。
风玄阳立时感受到自身法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这是他的功力正在被吞噬。
季寥对着易象宗正殿的牌匾弹出一道剑气,上面立时多出一排字:
两仪神剑不过尔尔。
一笔一划,俱是杀意腾腾。
最后落款是黑山老妖,字迹张牙舞爪,任何看了,都会不寒而栗,脑海中浮现出一尊盖世妖魔的形象。
最后季寥从风玄阳体内收回水火之花,在大笑声中扬长而去。
自此,黑山老妖无敌于世间的战绩又添上了一笔。
……
大河滔滔,季寥乘着一块甲板而上。
他张开手,掌心里浮起水火之花。这花每日吞吐的元气十分巨量,却总是不见增长,此前吞噬风玄阳一身法力后,也不过长了半寸不到,简直是个饕餮。
季寥道:“最近你忍着点,我已经感觉到此方世界的意志对我们很不满意了,我可不想被丧家犬般被赶走。”
这水火之花竟似能听懂人语,居然花茎弯了弯,像是在点头。
它瞬息间钻入季寥体内,亦不吞吐元气,似乎陷入沉眠。
季寥嘀咕道:“听话倒是听话,也不知道陪我聊聊天。”
少了个慕青果然还是有些不习惯,这四顾无人时,连个解闷的对象都没有。
季寥打了个哈欠,却不知此时魔界深处,正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
魔界北面,乃是茫茫不可测度的墨海,上面海岛无数,每一座岛屿面积都不比人世间要小,在无数海岛之上,却有一方净土。
净土之中,耸立着一尊参天石碑,石碑下方是广大无边的湖泊,占据了净土大半面积。
这湖泊便是魔界的魔池,有无数魔神从其中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