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朝阳初升,红日高挂,巨大琥珀般放s,he光彩,却又低调沉稳。黄金地平线上,骆驼列队之影徐徐移动。我将自己的衣服穿好后,为曦荷也戴上了塔什干花帽,压住她一头长长的小辫子。
她的脸被面纱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小鹿般灵动的大眼,真是可爱之极。不过多久,她已经沉迷在换装世界中不可自拔,提着艾得来丝绸的大红裙摆,踩着皮质软靴转来转去。
苏疏也换上了沙漠服饰,衣服还是大红的,不过款式变成了过膝宽袖袷袢,由一头蓬松的卷发这样一衬,自然流露出一股异域气息。因为他实在太像土著沙漠王子,连曦荷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玄月也不甘寂寞,叼来一顶花帽,往空中一抛,顶在自己脑袋上。
当然,真正让我拜倒的是刹海。
他从远处骑骆驼而来,后面还跟了几头骆驼。骆驼如竹节的强劲长腿撑着沉重的身子,高高坐在驼峰之间的男子,身披黑色镶金的亚克太克,脚蹬皮靴,一拢腰巾与长发在风中翻舞,显得雄姿勃勃,威风凛凛。
可是,他还是顶着那青铜面具——听说他去换衣裳,我还稍微有些期待,以为在这种酷热之地,他会摘掉面具。事实是我想太多了。
见他朝我投来目光,我心里一惊,立即扭头看向别处,拉了拉碧青裙装,也翻身骑上一头骆驼。不知为何,刹海在曦荷眼中总是无比高大威严,她嚷嚷着要和他共骑骆驼。
我正想阻止,就见刹海点了点头,她欢蹦乱跳地翻到他前面。这下我亦束手无策,只能静观其变。出发后,刹海还真如他所说那般,并未打算对曦荷出手,除了她调皮时用力按了一下她的小帽子,他也没有多碰她一下。
尽管如此,我却还是很不放心,和他们并排而行,时不时扭过头去盯他们一眼。与我目光相撞几次,刹海便对曦荷低声说了几句话。曦荷点点头,乖乖跃到另一头骆驼背上,他便掉头朝我靠过来。
我拉了一下绳子想躲开,无奈骑术不j-i,ng,速度不够快,他的骆驼已与我的骆驼贴在一起。
然后,他伸手拦腰一抱,像拎小j-i一样把我拎到他前方坐下。
“你做什么……!”我挣扎着想要下去,却被他扣在了骆驼背上。
“你一直在看我们,不是想与我共骑么。”
“谁想与你共骑,我是在担心曦荷。快放我下去。”
曦荷是孩子,与刹海共骑空间尚足,但两个成年人骑这骆驼,就未免太挤了一些。此刻,我后背完全贴在他的胸膛,他的双臂也绕过我牵着缰绳,这种坐姿就像是依偎在他怀里一样,真是说不出的古怪。
只是,他非但没放过我,还低下头来,靠得更近了,在离我耳垂很近的地方说道:“可是我不想放。”
随着太阳升起,沙漠中也逐渐变热。必定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觉得浑身燥热,细汗涔涔。我不想和他争执,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抗拒,却再一次被他压制住。
“只要能在你身边多待一日,我也不愿放手。”他几乎是从身后将我抱紧,声音低沉压抑,“一次也不愿意。”
他的声音与那个人完全不同。可奇怪的是,这一刻,我却突然想起那已封存在百年前的旧人之名。
假如,我知道不可能,只是说假如,这人是胤泽,我想自己可能已经痛哭流涕。我不会原谅他,但一定会在心中默念,终于我此生无憾。
可真正遗憾的是,刹海几乎是个陌生人。魔与我们的距离比神更远,不论真心与否,他都能对我进行如此告白,也说明若真是喜欢,很多问题都不能成为阻碍。我那曾日夜厮守的师尊,不论过几次轮回,怕都离我有九天之遥。
大漠茫茫,狂风四顾,用手掌将流沙揭开一层又一层。沙浪翻滚,与海浪同样雄浑愤怒。我、曦荷还有玄月属水,都畏惧干旱。苏疏更不用说,早在靠近沙漠之前,他已经呼吸不顺畅。
不到两个时辰,他更是口干舌燥,头晕目眩,一张脸蛋儿先红后白,像是快要撑不下去。我见状立即从骆驼背上跳下来,化水与他,他才得以缓解。几次得我相助,苏疏打趣道:“真是一个溯昭氏顶一群骆驼,多谢小王姬。”
我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度越快越好。”
刚好,我也以此为由,不再回刹海身边。刹海并未多言,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苏疏。
奇怪的是,这一夜,苏疏腹痛了一个晚上。
经过几天的马不停蹄,按地图来看,我们已走了一半的路。星夜已至,我们发现地平线处有火光点点。
好奇上前看,突然出现奇异景象,却让我们集体陷入迷茫:在荒芜的沙漠中央,居然有一座欣欣向荣的孤城。它三面环水,占地三百里,沙子与水一同流动,中有一座高山,和地图上描绘的流黄酆氏之国一模一样。
可是,抵达流黄酆氏之国,应该还需要几天的脚程。这究竟是我们计算失误,还是看见了海市蜃楼?我们怀着满腹疑问,靠近了这座孤城。
曦荷原本抓着我的袖子,但抬头一望,发现这孤城周围有水光粼粼,在空中旋转舞蹈,便魔怔般说道:“娘,这里好像我们溯昭啊。”而后不等我回答,已被那些水光吸引,飞奔过去。
“唉,等等……”
我话未说完,曦荷已跑到水光下方,脚下踩空,犹入沼泽。刹海赶紧上前,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出来。
随水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