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泽蓄势待发。
不曾想,那王僧辩大军就在城郊安营扎寨,四天了,一点动作都没有。沈恩泽懵了,这人都来了,咋不动手,难道是想困城?
“前些日子,城里来了个外地人。”浇完花的吴家少爷提着空壶子走过来,壶子放在石桌上,擦擦手也不看沈恩泽,自顾自地说着。
盯着池子里的锦鱼发呆的沈恩泽被唤回神,“你说外地人?”
吴家少爷点点头,“倒像是练了一身的本领,经历了无数风浪。”
沈恩泽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绝对和城外的叛军有联系,但却找不出线索。皱着眉头,向池子里扔着小石子。又听这吴家少爷说,“听闻王僧辩早些年与皇上征战沙场时为了救皇上而左腿负伤,一到阴雨天便疼得厉害。”
沈恩泽点头示意,也不答话,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日所见之人,走路蹒跚却不乏力道,一脸沧桑,眼角还有刀伤,若我猜的没错,定是王僧辩无疑。”吴家少爷摩擦着腰间挂着的玉坠,一字一句,慢腾腾地说着,“只是没想到这糙人也有一副纯情心肠。”说罢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恰巧这大黑熊寻自家媳妇做饭而来,就听到此句,连忙问,“媳妇又背地里夸我呢?”
“教你的字儿都会写了么?就跑出来。”吴家少爷眉头微皱看着嘿嘿傻笑的大黑熊。
被这大黑熊一搅合,沈恩泽也觉得不便说下去,于是走掉了。吴家少爷便被大黑熊拖回屋里吃午饭。
后来,沈恩泽从吴家少爷那里得知,这王僧辩到这临川城是为寻一个姑娘,当年这姑娘救过他一命,还悉心照顾他数日,但他却不辞而别,还顺走了人姑娘一只木簪。
这次回来说是道谢,不过是缘起时未抓住,想要弥补罢了。
沈恩泽问道这姑娘现在何方。
吴家少爷,抿嘴喝茶,良久才道,“大牢中。”
“你把人抓了?”沈恩泽有些惊讶,但很快明白他要做什么时,便有些生气了。一开始,沈恩泽只觉得这吴家少爷胸有大志,且学识渊博,定会成为人才,不过后来他渐渐发现这个人执念太深,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而这个王的弱点却在临川城内,这不是天助王爷么?”
“不行。打仗是男人的事,不能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无辜?打仗谁还顾伤及无辜?就算你顾着,这百姓该受的苦,该受的累,何曾少过?况且这用一人便换来满城安泰,有何不可?”吴家少爷义愤填膺,嗓门不禁有些大,在外面凉亭中打盹的韩蛮子听见声响便悄然隐在门后。
“吴少爷!”沈恩泽将手中的茶杯捏地太紧,都快要碎掉了。从记来,这好像是他最正经的一次叫着眼前这个少年,“自打你进了山寨,跟了大黑熊,毁家而来,一路上的事未免管地太宽了吧?本王有赐你军师的头衔么?”
“王爷!忠言逆耳,这个道理你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什么?明白你为什么跟了大黑熊,为什么一路到了临川,为什么对着政务如此热心。你想让我明白什么?不就是一份野心?!”沈恩泽摔了手中的茶杯,指着吴家少爷道,“你说,你对大黑熊是真心还是利用?一路而来,难道我还看不明白,你不过就是要登庙堂,成万古之事么?一直费心在我面前提意见,出计策。可惜啊,我是个糊涂王爷,我没有用你,你怨恨我吧?我知道你怨……”
“你!”吴家少爷气结,身体不禁哆嗦起来,“是,我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就是不想卖一辈子的醋,我要成万古之名怎么了?哪像你,无所事事,浪费生命!”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志气不和,便成了掐架,当然这也是多久来积累的结果,弦崩满了,总有一刻会断掉的,这一刻便是了。
吵骂声引来了不少人,大黑熊一见自家媳妇被欺负地面红耳赤的,急忙拨开众人,安抚了自家媳妇,便大声质问着沈恩泽,“你,你,你做啥了,看我家媳妇梨花带雨的?”
“你家媳妇,你家媳妇,你也不看看自己喜欢的是个怎么样的人!”沈恩泽连带着大黑熊也指责起来,说完借着火气便摔门而去,一群仆人丫头愣了神,没一个敢跟上前。那躲在门后的人这会儿便出来了,悄悄尾随着沈恩泽。
☆、随君征沙场05
沈恩泽一路暴走,绕着王府逛了三圈,寻着一隐蔽的凉亭便一个人跑去坐下。
乌云已散,弦月中天,静静的月光流淌在沈恩泽一身锦衣华服上,面颊上的绒毛在月光下也能看得仔细。地上碎了一地的月光,像是流水般。
沈恩泽垂头,地面上一人影闪过,他也不动身防备,只淡淡地说,“跟了我一路,你是跟踪狂么?”声音不大,带着嘶哑,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就像是期期艾艾的野鬼般。
韩蛮子闪进凉亭,双手抱胸,靠在柱子上,微风起,撩动额前碎发,很是静谧,“吴家少爷变成这样,你也有错,不是么?”
沈恩泽不理他,却听见韩蛮子接着道,“如果你早些就给他一个官职,重用与他,或许他不会变成现在这不择手段的模样。是你的无视,让他走上了不归路。”
“为什么一定要争这些虚名?他跟着大黑熊好好过日子不行么……哦,我都忘了,他不是对大黑熊有感情,不过是想利用他。”
“人各有志。你是王爷,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已经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