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好事,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的娘亲对孩儿...对了,还有我那早已去世的老爹,你们都视孩儿为己出...,这...这样说好像不对...,那个...?反正娘亲和我父都对孩儿实在是太好了,孩儿现在突觉饥肠辘辘,实在是无以为报这大恩大德,只能是先给娘亲和老爹跪下来磕个头暂谢此恩。”
从床榻上蹦起来跳到地上的朱达昌,嘴里一边念念有词,膝盖一边弯曲跪地,一个孝子模样的朱达昌,立马便趴倒在母亲的身前。
“孩儿快起来,孩儿快起来,娘亲和你父对不起你啊,我那亲家翁倒是没有嫌弃咱们家家道中落,倒也还是愿意将你认为郭家的女婿,可...可...”
“可什么?娘亲你倒是告诉我呀,可什么?是那郭家不让孩儿吃他家的牛肉吗?”
看着朱达昌憨憨的样子,朱母一边将朱达昌扶站将起来,一边仰首拉住朱达昌的大手说:“郭家掌柜膝下无子为继,偌大的家业保留下来不易,娃儿...这亲事...娃儿只能做那郭家的上门女婿了,娘亲一想这...呜呜呜...”
“娘,娘你不要难过,只要有牛肉吃,孩儿就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只是孩儿不孝,要苦了娘亲一个人守着这寒窑过日子了。”
平日里的朱达昌,虽然有点混不吝,可是对待他的母亲还是有十分的孝心的,心里一直在惦记着吃牛肉的朱达昌,此时也是悲从中来。
可即便是这样,此时在朱达昌的脑海里,却还是隐隐约约的惦记着牛肉,这样的朱达昌,实在不好评价他的好坏。
把情绪很是悲伤的母亲安顿在另一间卧房里后,朱达昌便急忙换得一身出门的行头,继而向古陶正街市楼旁边的牛肉铺子处赶去。
以前的朱达昌可不会如此讲究,对于自己的衣着打扮,朱达昌总是能将就便了事,可是今日的朱达昌,却想为自己能吃上牛肉这件美事,硬是刻意的捯饬了自己一番。
过去的朱家在城里边也是有宅子的,可是家道中落之后,没有了供养来源的一家人,便是遣散了工人的住到乡下去了。
朱达昌这一趟进城,是搭乘着邻家的牛车前往的。
一路上看着走在前面驮着牛车的老黄牛,朱达昌想到的不是可怜那老牛驮着自己的辛苦,而是惦念着各种的调味香料和滚滚沸水,此时一头正在跋涉的牛,在朱达昌的脑海中已经变成了一大堆冒着热气的牛墩子肉了。
来到郭家牛肉铺子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酉时三刻,以前的朱达昌一直不知道自己和牛肉铺子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今天就这么突然的知道了,此时已经站在牛肉铺子门口的朱达昌,心里还是或多或少的有那么一点紧张的。
如果不是实在受不了那美味的诱惑,朱达昌是怎么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此露面的。
郭家牛肉铺常常供养着一群有钱人。
既然是有钱人,那自然是非富即贵。
清兵入关以后,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满清高压政策,已经让大部分只愿意过安稳日子的老百姓都就范了,尤其是那些怕自己的家产遭受损失的有钱人,更是和驻住在古陶的满清旗人走的很近。
满清旗人大多数来自荒蛮之地,对于中原的好物是知之甚少且爱不释手,只要是那些有钱人愿意出钱出物,知道上面已经希望中原尽快稳定下来的满清旗人,只要是能得到各种的好处,便也就不会太为难这些古陶乡绅豪富。
在招待这些旗人的过程中,自然会有各种的酒宴奉上,郭家的牛肉自然也是不会缺席这样的场合。
吃惯了半生不熟或滋味不全的肉食的满清旗人,哪见过这么好吃的牛肉,他们从来不缺牛肉,可他们却是一直都没有想过牛肉还可以做得这么好吃。
也就是因为那些有钱人的三餐需要,也就是因为满清旗人对郭家牛肉的馋涎欲滴,郭家那其实不大的产业,这才得以留存了下来。
看着牛肉铺子里已经开始准备收摊子的郭家翁,朱达昌第一次的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以前来买牛肉的朱达昌,更多注意的是案子上的熟牛肉,对于这个还不知道是自己老泰山的郭老掌柜,朱达昌是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过来了?你小子可是好久都没有过来买牛肉了。”
看着站在熟肉案子边的朱达昌一言不语,其实一直也不怎么和朱达昌搭腔的郭家翁,这次却是主动的和朱达昌挑起了话茬。
“嗯嗯,过来看看,只是过来看看。”
“只是过来看看?你小子这是又开始馋肉了吧。”
“也不是馋肉,只是馋牛肉了,其他的肉倒是可吃可不吃的。”
“哈哈哈哈...,你小子...,对了,亲...你家老娘跟你提过什么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