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钱大人立即高声悲呼,引经据典地辩出一番话,意思今日不罚黄豆不足以正法纪。
青木和槐子听了不安,正要上前辩言,却被周夫子用眼神制止了,于是停住脚步,还拉住了张大栓跟郑长河。
他们不出面,当然是小娃儿出面了。葫芦和板栗负责翻译,黄豆和红椒负责跟钱大人对掐,双方你来我往,斗嘴斗得不亦乐乎。
这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辩驳,乃古文和大白话的强烈对碰。
钱大人故意引经据典,后来板栗和葫芦都翻译不出来了,青木槐子便上前帮忙;等青木槐子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够用了,苏文青便上前帮忙。
再看黄豆,任钱大人如何说,他总有话对,那个词句也是丰富的很。越到后来众人越诧异:这么点大的娃儿,怎么就那么会扯呢?扯得那个顺溜啊,少有重样的。
二皇子见钱大人越争论越j-i,ng神,一点也不想死了,心中暗笑。
钱大人常说子曰,黄豆则总是“我娘说”“我爹说”“我姑姑”说,全家人说的他都引用了个遍。
钱大人终于受不了了,甩出一句“村妇之言,不足为凭”。
黄豆听了翻译,便问他说的是啥。
苏文青急忙告诉他,钱大人方才引用的是孟子的话。
黄豆问道:“就是‘孟母三迁’那个孟子?”
苏文青猛点头。
黄豆便对钱大人道:“孟子不也得听他娘的话么?管他啥子,都得听他娘的话!咋我娘说的就不算了哩?”
钱大人哑然,众人也愣怔。
黄豆又想起一事,气呼呼地说道:“我娘也不比孟子他娘差哩。虽然没搬家,可是捐钱给书院,也是一样的。我爹小时候没上学,那是因为村里没人教。”他转向那些学子,“你瞧,眼下秀才老爷也来了,举人老爷也来了,我们村的娃儿常常听老爷们说话,不是挨着黑的就变黑,挨着红的就变红么?”
“妙啊!”顾云拍手笑道,又好心跟他说。“你才说的那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小娃儿点头,见钱大人又要跩文,撇撇嘴道:“大人再跩文也没用。还是比不上周爷爷能耐。趁早省些事儿,我瞧你说得那个费劲样儿都替你难受,还害得苏叔跟着忙一头汗。周爷爷跟我爷爷说话都是大白话。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钱大人顿时面皮紫涨。
黄豆摸摸肚皮,看看外面的天,忽然就发火了:“懒得跟你说了!爹,咱吃饭去。这不是耽误事么?这大忙的时候,家里不晓得有多少事,人家忙得连放屁的工夫都没有,他倒把咱们一大家人子都绊在这。我们跟他能比么?他拿了皇上发的俸禄。尽扯些没用的事;我们不干活,等着天上掉馅饼哩?”
众人听说忙得“连放屁的工夫都没有”,集体呆滞:这事儿走路的时候顿一下就能办了,连顿一下的工夫都没有,那得多忙?再听见“天上掉馅饼”几个字。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钱大人闭闭眼,深吸了口气,瞪着黄豆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说,殿下也在耽误你的事?”他终于不跩文了。
黄豆振振有词地问道:“皇上让你们来查我小叔的事儿,这都扯到哪了?都是你闹的!要不是你装死,殿下会问这事么?你就是没出息,随便一个小娃子说句话就要死要活的,还当官哩!周爷爷就不会这样,他肚子里能跑船。”
二皇子听了一激灵。
不待钱大人二次晕厥。红椒忽然上前大声对赵耘道:“石头叔,你也写个啥折子,跟皇上告状,就说是他放火烧了我家。”说完小手一指钱大人。
众皆失色,连赵耘也惊得差点歪倒。
钱大人怒发冲冠:“竖子敢污蔑老夫?”
板栗见妹妹瞪眼,急忙翻译给她听:“他说你瞎说。”
红椒脆声道:“我咋瞎说了?这事不得皇上派人去查么。就跟你们来我家查一样。查过了,不是你放的,那不就算了。我又没说一准就是你放的。”
黄豆急忙接道:“就是。那个啥屎,不问青红皂白,就说我们欺君。我瞧你才真的欺君。皇上让你来好好查查我杨子叔的事,你查了么?”
钱大人怒道:“本官当然已经查了,诸位大人和殿下可以证明。”他也不说文言了,直接跟黄豆对话。
黄豆质问道:“对呀!你都查过了,晓得我们家菜卖的比人便宜,咋还死犟不松口哩?好说歹说,就是头牛也教会了,你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听皇上的话,这不是欺君是啥?”
钱大人深吸了口气,傲然道:“黄口小儿,r-u臭未干,只知逞口舌之利。任你舌灿莲花,也无济于事。便是御史风闻奏事,亦非空x,ue来风。这田上酒家地处田野,乃有目共睹;尔等污我图谋烧山,却是空口无凭,捏造事实。”
“他说你一个小娃子,毛还没出齐,身上还有n_ai腥味,没旁的本事,就晓得耍嘴皮子。就算你说出花儿来,也不管用。那御史风闻奏事,也是要讲依据的,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咱们这庄子竖在田畈里,长眼睛的人都能瞧得见,所以人家御史才会跟皇上告状;你说他烧了咱们的山,是空口白牙瞎说一气,说了也没人信。”
“口舌之利就是……舌灿莲花是……空x,ue来风是……有目共睹就是凡长眼睛的人都瞧见了。”
板栗同步翻译,钱大人说完了,他也正好翻译完了,最后还附带解释成语。
众人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