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我却发现了份朱笔写的名单。”
“朱笔?”沈潘心里一动。“他们是都死了吗?”
朱笔写人名,本就晦气。
“是不是都死了,我确是不知,这份名单里,我认识的,倒是死了个全。”范送叹了口气。默默从怀里掏出张纸来。
纸看着泛黄,上边朱砂倒是更为清晰了。
“那就十有八,九都,”沈潘皱皱眉。接过那名单认真看。里边的名字,倒是没几个认识的。
有几个倒是觉得些许熟悉。
“这位,石良。文清二十五年,与我一同进的云首书院。文清二十七年,便没了踪影。那年我还去他家拜会过。”范送指着一个人名道。
“这位赵云确,名气颇大,文清二十六年舌战群儒,让他一人风华显。不过据我所知,他正直果敢,后来,也是好久不见了。”范送越说眉头越深。“该都是些才华展露又刚正不阿的才子。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同我一般出身寒门。”
范送慢慢坐下来,对着沈潘一脸平静,却在袖子里慢慢握拳。
“该不是,都。”凤连低着头深锁眉头。
想也知道,云首书院那些才华惊艳的人,无论到哪里怎么也会有些名气。如今一个两个的都没了声息,那大概是不在了。
“本来也不信的。”范送转头看了眼沈潘。“可那名单的出处又做不得假。沈兄,你还记得我上次与你说三皇子的人派人来找我?”
“自然记得。”
“当时那人试探我,我受了三皇子的背后恩,先入为主,倒是出了差错。”
“不是三皇子?”沈潘心里一紧。
“怕是恰恰相反。”范送轻轻摇摇头。“那些人一味的拉拢寒门子弟,背地里下手却果决,根本不担心闹出乱子。定然不是三皇子。”
“怎么讲?”
“沈兄可知道,我们这些寒门学子,出了云首书院又有什么出路?”范送镇定自若,轻声问沈潘道。
“左不过被人推举,或者给人当幕僚。”沈潘闷闷道。
世家当道。官位权势都捏在他们手里。云首书院虽然在盛都,近水楼台先得月。可粥多僧少,又哪里有那么多的京官给他们?
到头来若要当官还是要通过世家察举,可世家又怎么会白白地察举与自己无关的人?何况若是有自家子弟在其中,还要偏袒维护。到头来,真正能被推举做官的寒门们又有几何?
若是不当官,去那世家门阀里做个幕僚,也是隐在背后,靠着依仗着的门阀过日子。
这世道,到底是要靠着世家门阀的。三皇子想借着云首书院广招贫寒子弟来对抗门阀只是治标不治本。官位捏在世家手里一天,贫寒子弟们就不可能出头。
“是呀。”范送喃喃,有些落寞。“本以为寒窗苦读总有一天能摆脱门第束缚,却不如别人投了个好胎。”
“莫急,总有一天,那些世家们不会再蹦哒。”范送倒是看了眼凤连。
上一世凤连也是为世家穷尽了心力,最后废了那九品中正考核制,改为了不拘门第的科考制,才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烈国三大世家扎根太多年,若不是宁烈两国不安定,让他们元气大伤。凤连又沉得住气,远交近攻各个击破,怕是又是一场恶战。
宁国虽无三大世家相互制衡,可各地遍布世家,若是拧成一股劲儿,也是不容小视。
若是要用那凤连的方法定然不行。沈潘锁了眉头,有些抓狂。上一世,三皇子死得那么惨,可不就是一味地想削弱世家。被二皇子连同世家们害得惨死?
想来,若是要救那位,要找二皇子那狗杂种报仇,这第一步可就是要削弱世家了。
“世家横行百年,哪里是说怎样就怎样的?”范送笑笑,对着沈潘的话不置可否。“这事情,不是范某一个文弱书生想的。倒是有一件事,沈兄,我再问你,你可是真的要支持三皇子?”
“自然。”沈潘这回倒是利索点点头。自家三叔不定早就以身相许了,自己再不答应,那不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倒是该庆幸前几日弄错了。如今范某不小心真的上了贼船了。”范送对着沈潘苦笑道。“我如今被那不知名的哪位权贵拉拢了过去,往后里,可不就要知彼了?”
“怎?你答应了什么?”范送听到这儿才理解出个大概来。
该是范送因着自己那戳印,对着三皇子没了甚敌意。有人来示好便默默受了,如今真正上了人家的船,才发觉,那头上的人不是三皇子?倒反而是暗中和三皇子作对的人?
“能答应什么?对方求贤若渴,礼贤下士。对着范某这种寒门子弟做足了姿态,自然是想要让范某为他卖命了。”范送顿了一下,幽幽说道。“也是抬举了范某。幸好糊里糊涂答应了,不然,该是像着隔壁的那位心忧天下,誓要出人头地为百姓谋福的同窗一般,出师未捷,被人抛尸荒野了。”
“沈兄,你可明白我今日试探您的意思?”范送忽然就转了话题。
“额?”沈潘一愣,倒是没体味出来。
“哥,范兄这是想试试你,值不值得他深入虎x,ue,为你卖命呢?”一旁的凤连冲着沈潘眨眨眼。温声提醒道。
“若不然,总不能范某到时候身在曹营也没个人知道心在汉呀。”范送轻笑道,施施然站起来。“日后范某飞黄腾达,定然不会忘记沈兄提携之恩。士为知己者死,范某便为着三皇子去那狼窝虎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