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迟雪摆摆手:“你与我同年,便莫要如此生分,叫我一声迟雪便好。说什么谢谢的,也都是生分,本也算是一家人了……”
“对吧,稚儿?”杉迟雪笑着拍了拍陆莲稚肩头,险些没将陆莲稚拍个趔趄。
杉迟雪向来手劲儿大,陆莲稚抬起将要栽进眼前碟里的脸,咬牙含笑道:“对,对。一家人。”
我自家人这次一定要掏空你杉迟雪。陆莲稚心里暗暗想着,便起身同杉迟雪向外走去。
门外小毛球们都被府里孩童抱了走,一时倒是落了个清净,但陆莲稚却看得出亓徵歌有几分失落,凑近去蹭一蹭问她怎么了,才听见亓徵歌幽幽叹了一句:“这就不见了……还没摸几下呢。”
亓徵歌神色颇有几分幽怨,声音极轻地说完,樱色的唇便抿了住,垂眸间颇有几分失落的委屈。
想不到亓徵歌竟对小猫儿有着如此执念。陆莲稚走着走着,不由得想象了一番身着皮裘毛茸茸的亓徵歌,怀里抱着mī_mī叫毛茸茸的小狸猫,两者皆是一般无二淡漠又天真的神情,入了陆莲稚的眼便满身仿佛写着两个字“摸我”。
那画面太过真实可爱,令陆莲稚恨不能登时将身旁亓徵歌揉入怀里。
“不是说我比它们可爱么,”陆莲稚笑眯眯拉起亓徵歌右手,覆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那摸我便好了。”
亓徵歌闻言不由得向她觑了一眼,唇角勾出一个极为难得的昳丽浅笑,凑近陆莲稚耳边:“好。”
陆莲稚一时还并未反应过来,亓徵歌轻轻覆在她颊侧的手便滑到了她耳边,揉着陆莲稚耳廓,又向下轻轻挠了挠她脖颈。
杉迟雪还在前头走着,府中尚还有些家仆在走动,陆莲稚一时不由得一片绯雾漫上脸颊,捉住亓徵歌右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亓徵歌气定神闲收回手,目不斜视继续前行:“我听来便是这个意思。”
陆莲稚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垂头沉默片刻,便拉起亓徵歌手,挠了挠她手心:“罢了罢了,也不是不可以。”
亓徵歌微微挑眉,轻哼了一声。
陆莲稚见她神态慵懒,姿容清绝却又浅浅含着些只有她才看得出的妩色,心下难免又生出千万分喜欢,不由垂眸笑了笑,低声絮絮又同她说起了话,言谈间二人跟着杉迟雪走过了一道月拱门,入了一个四下栽着许多茶花的小院落,伴着点点杏李之花,掩映成趣,布局也精致得格外好看。
到了院内,杉迟雪停下步伐,回头调笑道:“你们两个一路叽叽咕咕说什么呢?饶是我耳力好也听不清,是不是欺负我房中无人?啧,真讨厌。”
陆莲稚也笑,二人一时互相调侃起来,争论不休,亓徵歌不参与也并不在意,只将目光落在这小园内。
眼下朝中风气温如春水,三百六十行都能获得十足尊敬,商人的地位也并不低,甚至能够与政界诸子比肩而行。
杉家世代经营商行,天南海北有不少生意人脉,积累到了杉迟雪这一辈,已然成了整个朝中首屈一指的富商,虽不敢妄言富可敌国,但也算是家财颇厚了。
这一点从杉迟雪身上便能够看出十成十。她虽谙些武道又能提能打,但到底是个大小姐,除却动动头脑想想商机外十指不沾阳春水,指尖当真白嫩嫩连半点茧都没有,平日里穿戴更是赛过朝京里那些世家闺秀,教养与头脑又强胜朝中仕宦,更是于经营一道集大成,堪称人精中也拔尖儿的人精。
眼下杉迟雪掌管戎昇庄,不过寥寥数载已然经营得条是条道是道,脉络已成。事到如今她便乐得悠闲,每年里除了狠命忙上那几个月,碍着祖宗之法要各季往各个商道上走动人情、查押货物外,其余日子都优哉游哉,守在汴京做她的纨绔,闲适万分。
光是看这汴京宅邸,旁人也不难看出杉家财力。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说是阿房美景,用于杉府也不为过。更难能可贵是杉府还居于汴京寸土寸金的城之方中,其张扬财力更加可见一斑。
但杉迟雪本人并不以为意,仍只道自己是苦命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