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贞陡然被荣怀文攥住手臂,吓了一跳,等他听清荣怀文的话,心里倒是生出几分莫名的感激来。
他是个戏子,从来没人瞧得起他,他的温柔,驯服,玲珑婉转,也都是不得已为之。
或者说,他自己觉得那都是下贱人的本性。
阮玉贞心中也想能够活得恣意一点,快活一点,不高兴的时候就是不高兴,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奉承别人,高兴的时候也不用顾忌别的。
他也是想做个少爷啊……
可阮玉贞自己明白,这么多年来的训练,奴性早就磨平了他原本的个性,好多时候他明明知道忍让其实并没有太大作用,可他还是免不住忍让。
而他这辈子唯一发的一次脾气,大概就是跟荣怀谨了。
滴答。
竟是一滴眼泪从阮玉贞脸上淌下来,掉进了水盆中。
荣怀文原本见到阮玉贞发愣,便有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意思,随后他见到阮玉贞竟是哭了出来,顿时乱了方寸。
☆、相处
荣怀文从来没有遇到过男子在他面前哭泣的事,他向来觉得男儿有泪不轻弹,并觉得随便哭泣的男人都懦弱,是孬种。
然而今天看到阮玉贞这般情状,他只觉得揪心和难受,想要安慰阮玉贞,却也不知道从何安慰。
但也用不着他安慰,阮玉贞自己默默掉了两滴眼泪,便回过神来,只见他稍稍别过头,擦了擦眼泪,然后起身退后一步道:“让大少见笑了,我先出去吹吹风,稍后再进来。”
说完,阮玉贞转身就走。
荣怀文见到阮玉贞就这么离开,有心想叫住他,但又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立场,好生纠结了片刻,他默默垂了头,心中异常沮丧。
阮玉贞抹着眼泪出了门,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是没用,动不动就掉眼泪,但他心里实在是憋屈极了。
冷风吹到人脸上,带了几分刀子一般的凉意,阮玉贞遥遥望着客房那边亮着的一盏灯,心里十分不自在。
或许二少这会正跟辜明廷一起躺在床上,悄悄地说着什么体己话,而他呢……
明明知道这是在钻牛角尖,但阮玉贞偏偏就真的钻了进去。
这边荣怀文自己在屋子里怔了半晌,咬咬牙,从床上站了起来。
他倒也不是不能走动,只是走动起来的时候腰腿都会疼,但想着方才阮玉贞伤心的模样,他又实在是放心不下。
强忍着疼痛,荣怀文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看到阮玉贞站在那,神情莫测地盯着对面的客房,荣怀文稍一思索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荣怀文走上前去,低声道:“外面风大——”
嘶——
阮玉贞没料到荣怀文这个时候会出来,他本来正在想事,这会倒是吓了一跳。
阮玉贞吓了一跳,荣怀文也有些莫名其妙,二人面面相觑一会,阮玉贞抬手随意地抹了抹眼睛,然后嘟囔道:“大少这是出来作什么?”
荣怀文的本意自然是出来看看阮玉贞的情况,但阮玉贞这么一开口,他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沉默了片刻,荣怀文目光一动,道:“你这有厨房么?”
阮玉贞啊了一声,问:“大少这是饿了?可这会厨房里没什么新鲜吃的。”
荣怀文笑了笑,“有厨房就成。”
阮玉贞也不知道荣怀文想要做什么,想了想,便引着他过去了。
既然有厨房,白米总是现成的,荣怀文是想做点东西,来分散阮玉贞的注意力,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那些男学生泡女孩子就这样,带着女孩子做巧克力,做甜点,等不注意的时候就摸摸小手……
不过这会,荣怀文倒也没有存了其他的心思。
米是现成的,荣怀文见了,便用瓢舀了一瓢起来,然后放进木盆里。
阮玉贞在一旁见了,不由得道:“大少要是饿了,厨房还有点面和牛肉酱,下点清汤面将就蘸酱吃也就罢了……蒸米饭的话,可是没有菜的。”
荣怀文笑了笑,“大半夜横竖无事,我也睡不着,想着不如做点米酒,明天当早点吃。”
阮玉贞闻言倒是惊了一惊,他没料到荣怀文会有这样的好兴致。
其实荣怀文会做的也就是这个,偶尔一次他半夜睡不着,走到厨房找东西,看到有大妈把米饭放起来装进钵子里便皱眉说隔夜的米饭不能吃。
后来大妈解释了荣怀文才知道那原来是用来做米酒的,稍稍一留意,他也就把做法学会了。
“有酒曲吗?”荣怀文一边淘米一边道。
阮玉贞看着荣怀文的模样,在心里猜测荣怀文是不是受了情伤需要做点事来排解,便也就顺着他,应了一声,从碗橱里寻了一包酒曲出来。
白米淘好,还要蒸,阮玉贞做家务事比荣怀文利落很多,见到荣怀文有时候笨手笨脚地就忍不住插手去帮忙,一来二去,他倒是也把方才的事情忘了。
灶里的火升起来,阮玉贞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到灶膛边,红彤彤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异常柔和。
荣怀文见了,心里动了一动,倒是也依样去寻了一个小板凳来,坐到了阮玉贞身旁。
阮玉贞手里拿了个柴火把子,正用麻绳一点点捆起来,见到荣怀文坐过来,便让了一让,低声道:“灶里挤,大少小心身上沾了灰。”
荣怀文见到阮玉贞总算是愿意开口说话,便笑了一笑,但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