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怀谨和辜明廷被阮玉贞这一眼看得竟有些不自在,等阮玉贞进去了,辜明廷剑眉一扬,正想发话,阮玉贞却又快步提着一个空吊子出来了。
只见他走到二人面前,把空吊子往地上哐当一放,然后道:“二位站了这么久,水滚了也不知道,想必是也不急着洗漱。那就麻烦二位一会自己烧水,我得先睡下了。”
阮玉贞这话说出口,不看辜明廷,却只是拿眼睛狠狠瞅了荣怀谨一眼,方才扭头一路小跑进去。
而辜明廷在一旁愣了一会,忽然便低笑出声。
“不许笑。”荣怀谨皱着眉头低喝一声。
辜明廷摆摆手,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会他堪堪止住笑,低声道:“他这是跟你赌气呢?”
荣怀谨冷冷看了辜明廷一眼,扭头就走。
辜明廷伸手想去拦,却被荣怀谨一把推开,他被推了趔趄,倒也不恼,也没追上去,在原地站了一会,辜明廷看着荣怀谨进了客房,却是自己起身去把那吊子捡了起来。
放水烧水。
客房里没有人住过,毕竟阮玉贞也没有关系密切到可以直接住宿的伙伴,而这会荣怀谨点亮煤油灯,屋子里立刻泛起昏黄的光来。
炕上两床崭新的棉被,桌子上还放着一副茶具,只是里面应该没什么东西,墙壁干干净净的,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干燥却又阴森的味道。
荣怀谨目光动了动,俯身去把棉被抖开摊平,拍了两下,有棉尘起来,带着一点阳光的气息——看来阮玉贞平时晒被子都很勤快。
想到这,荣怀谨心里微微有点发酸。
若真的是按照寻找伴侣的标准,阮玉贞这样的,是千里难挑出一个,性格柔顺,乖巧听话,关键是聪明,善解人意。
荣怀谨一直都知道,阮玉贞哪里都好。
可偏偏,偏偏他就不是那个人。
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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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贞找了个木盆,把滚水和冷水兑好了,然后让荣怀文泡脚。
荣怀文见阮玉贞低着头,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臂,时不时伸手撩撩水试着水温的认真模样,实在是十分可爱,心中不由得有些叹息。
荣怀谨不要他,看得出来,荣怀谨是铁了心不想要阮玉贞了。
可那个什么军长究竟哪里好?荣怀文看不出来。
想到这,荣怀文不由得默默叹了口气。
阮玉贞本来在想心事,这会听到荣怀文叹了口气,他习惯殷勤的个性下意识地便道:“怎么了?
然而问出这句话,阮玉贞便觉得是自己造次了,连忙默默低头,解释道:“我听岔了,没什么事。”
而荣怀文听到阮玉贞这话,倒是心中一动,道:“既然怀谨的心不在你身上,你这又是何苦呢?”
荣怀文这次也是因为感情的事上当受骗,当时被骗走了那么多钱财倒还是其次,就是他伤心得厉害。
现在看着阮玉贞求不得,又总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倒有些过来人的意思,想要劝上一劝了。
而阮玉贞听着荣怀文这老大哥的语气,忍不住便默默笑了笑,随后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大少,既然大少这么说,那我想问大少一个问题。”
荣怀文看着阮玉贞静静微笑的模样,只觉得这真是一个漂亮文静的少年,语气都忍不住放低了几分。
“你说。”
阮玉贞抿着唇,伸手拿过那雪白的毛巾,将它一点点浸入水中,然后道:“大少这么劝我,无非是因为吃过亏,所以不想我吃这个亏,是吗?”
荣怀文原本以为阮玉贞只是一腔痴情,现在听到他这么说,语气倒是冷静无比,心中更是讶异起来。
而阮玉贞见到荣怀文不说话,倒是自己低着头,将那毛巾沾湿了水,然后拧起来,递给荣怀文,道:“那大少,我再问你,即便是你知道你那位女朋友是骗你的,你跟她分开也不曾有过丝毫惋惜么?”
荣怀文愣住了。
而阮玉贞早就知道荣怀文会是这样的反应,便默默摇了摇头,拉过荣怀文的手,替他一点点擦拭伤口边缘的皮肤,然后低着头,淡淡道:“我猜,大少是放不下的。”
荣怀文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这会,阮玉贞叹了一口气,又道:“那大少请想一想,二少的为人不说比那位小姐好上千倍百倍,也算是好上很多吧?即便如此,二少也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轻轻松松的一句放下,你让我如何放下?”
说到这,阮玉贞咬了咬嘴唇,忽然低声道:“其实我心里总觉得,军长对二少并不算太好,他也是个粗人,二少也不懂得照顾自己,他——”
阮玉贞这还是第一次背着人说别人的坏话,他其实有满腔的抱怨,然而话只说到一半,他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最终,阮玉贞低声道:“大少也莫把我看得太好了,我也是个小肚鸡肠的戏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会怨,也会背地里编排人。”
荣怀文听到阮玉贞这番话,知晓他是发自肺腑,但他听了,反而自己心里不是滋味了。
他在商场混迹这么多年,外表上看起来温和坦然,其实性子里也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容景桓这个人他明知道危险却还是贪着利益去结交,黄小姐也是……
荣怀文自己都不能承认自己毫无私心,其实很多时候,他的私心倒是比任何人都要大。
所以这话,荣怀文忽然一把攥住了阮玉贞的手臂,然后低声道:“大家都是凡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