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贞看着荣怀文变化的神情,低声笑了笑,又道:“大少是过惯了好日子,所以现在不习惯了,不过人也总是得习惯的。大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听说也很能吃苦,想必是没有那么娇气,过段时间大概就没什么了。”
荣怀文听到阮玉贞对他这么高的评价,一时间倒是有些惭愧,他其实心里确实产生过逃避的念头,否则也就不会那么容易被黄小姐骗了……
就在荣怀文心潮起伏之际,阮玉贞忽然低低‘哎呀’一声,然后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揭锅盖。
饭蒸熟了。
木头做的锅盖,虽然有些烫,但不至于烫伤人,阮玉贞揭起锅盖便十分迅速地丢下了,然后甩了甩手。
锅里是雾气弥漫,阮玉贞抬手挥了两下,嗅到一股新鲜米饭的味道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笑道:“还好还好,饭没糊。”
荣怀文在一旁看着阮玉贞一系列动作,举止投足间都带着几分莫名的俏皮,原本有些黯然的心情倒是微微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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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脚盆只有一个,而且不大,荣怀谨去弄了半桶冷水和瓢进来,兑在盆里,然后拿了干净毛巾。
辜明廷这会已经在脱外套了。
屋里的灯光很暗,辜明廷把外套叠好放在床头,便坐到了床边,微微笑着看荣怀谨倒水的侧脸。
荣怀谨倒水倒了一半,发觉辜明廷在看自己,便将水壶一放,道:“自己倒。”
辜明廷倒也不在意,接过水壶便往水盆里倒水,一边倒水,一边看着脱外套的荣怀谨道:“其实我想,若是不打仗,咱们带点钱直接去昆明也不错。”
荣怀谨眼皮都不抬地道:“你想去,可别人未必肯让你去。”
荣怀谨这话说的没错,别说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不准,就是辜明廷手下带的兵都未必愿意。
辜明廷知道荣怀谨说的没错,他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这会便笑了笑,闭了嘴。
水倒完了,半盆,兑上冷水,差不多就一大半盆了。
辜明廷兑好水,抬头看了一眼荣怀谨,道:“你先洗?”
荣怀谨看了看辜明廷,弯腰拿了水壶,道:“你先吧,我重新烧水。”
辜明廷见状立刻眉头一皱,道:“这么麻烦,烧一壶水都半个小时了,咱们一起洗吧。”
荣怀谨听到辜明廷这个提议,步子一顿,然后挑了挑眉,道:“你不是有洁癖么?”
辜明廷微微一愣,心想自己都没跟荣怀谨说过,荣怀谨怎么看出来的,而这会他便扯了扯嘴角道:“没有的事,你听谁胡说的。”
荣怀谨也懒得说是自己看出来的,提着水壶扭头就走,谁料他刚走出一步便被辜明廷攥住了手腕。
“一起洗吧。”辜明廷看着荣怀谨,默默眨了一下眼。
荣怀谨眼皮抽搐了一下,败下阵来。
☆、融洽
木制的脚盆底有一种光滑而温和的触感,荣怀谨把脚放进去,感受到微微发烫的水从脚心暖上来,不由得轻轻吸了一口气。
辜明廷看着荣怀谨的神情,默默笑了笑,自己也把脚放了进去。
辜明廷的脚没有荣怀谨的那么白皙而且毫无瑕疵,是有着很多伤疤的存在,而因为常年穿马靴,辜明廷的脚趾也有些微微蜷曲,不算太挺直。
看着辜明廷的这双脚,荣怀谨就知道他也受过不少苦,而这会辜明廷看了一眼荣怀谨的脚,再看看自己的,不由得笑道:“你果然天生命好,脚都比一般人好看多了。”
荣怀谨原本有些感慨,听到辜明廷这话,倒是好笑了,“你这是在没话找话么?脚生得好看又有什么用?”
“我喜欢啊。”辜明廷无比坦然地道。
荣怀谨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泛起一丝绯红,最后他皱着眉头骂了一声‘胡闹’,抬脚就想起来。
辜明廷看得真切,当即便一下子轻轻踩住了荣怀谨的脚,还趁机缓缓用脚掌在荣怀谨光滑的脚背上碾了一下。
热水晃荡,荣怀谨只觉得脚背上一阵酥麻,浑身一颤,差点把盆子给踩翻了。
辜明廷见状,连忙一把拉住荣怀谨的手,二人身子也在这个时候凑到一处。
荣怀谨几乎是被辜明廷半抱住了,姿势极其别扭,他脸色有些发红,一半是生气,一半是窘迫。
而辜明廷这会倒是也不乘人之危,只是默默笑了笑,便将荣怀谨随手扶了起来。
这会二人相对沉默了一会,气氛便稍微和缓了下来。
泡完脚,辜明廷主动端着木盆去倒水,荣怀谨便提着水桶去洗毛巾。
往常住在荣公馆的时候,这种小事荣怀谨从来不用自己上心,现在自己做起这些事来反倒生出一种异常充实的感觉。
把毛巾洗好,用夹子夹起来,挂到屋檐下悬挂起来的长绳上,荣怀谨微微打了个哈欠,就进屋了。
进屋的时候荣怀谨往炕上一看,辜明廷正翘着一条腿坐在炕边上,剥着橘子吃,他身旁放着的,就是方才在堂屋里阮玉贞摆出来的点心盘子。
荣怀谨随手关上门,道:“你饿了?”
辜明廷吃了一瓣橘子,把点心盘子往荣怀谨身边推了推,“不饿,说会话,吃点东西,不是挺好的吗。”
若是平时,荣怀谨一定会拒绝,但在这种情形下,昏黄的煤油灯照着,棉被干净,炕也烧得热热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点心盘子——任谁都难以拒绝。
所以荣怀谨忖了一下,便伸手去拿了一块糖冬瓜条,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