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生点着头道:“晚上也可以的,晚上好,那就说好了。”
两人握了握手,回上三楼, 一前一后进了餐馆,晏宁一看狄秋手里的袋子,笑着道:“你再不回来,他们都说我是租了个男朋友,到了时间你就跑了。”
狄秋把袋子放椅子下面,说:“下去买了点东西。”
“送我的啊?”小黄压着肩膀双手交握看狄秋,笑容灿烂。
一瓶红酒喝完了,他们又开了瓶,这回是瓶法国酒了。狄秋笑了笑,没响,晏宁说:“都有花和皮带了,你就知足吧,知足常乐。”
小黄眨巴着眼睛看晏宁:“你怎么知道我妈快递了个脚上有蜘蛛的玉佩给我啊??”他单手托下巴,撩拨头发,将桌上的人一个一个看过去,声音有些发抖,“你们啊知道……同城快递原来这么贵的……”
他的目光涣散了,脑袋半倚着胳膊:“还这么慢……”
没人接话页,时间饭桌上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狄秋拿起了刀叉,酥皮有些冷了,中间夹着的蘑菇酱温温的,牛排也是温的。其余人似乎都吃完了,盘里不是剩了酥皮就是剩了点蔬菜,服务生来收走了盘子,他们又研究起了甜点。
狄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回家的路上,晏宁问他:“啊是很无聊?”
狄秋说:“是蛮无聊的。”
“哈哈,你不用这么直接吧!”
狄秋笑了,晏宁看他,问道:“怎么突然弄了个相机?多少钱?”
狄秋说:“肯定没别人帮你投资的股票贵。”
晏宁忍不住嘶嘶地抽气:“你眼睛倒蛮毒的。”
他点了根烟,递给狄秋,说:“礼拜天晚上通安山里吃茶啊?”
狄秋吃了两口烟,递回去给晏宁,没响。他放下了车窗,风突然灌进了车里,到处都在鼓噪,狄秋举起相机,对着窗外按下了快门。
范先生朋友的茶室选址在一家温泉会馆附近,他约狄秋和晏宁晚上先去会馆吃顿夜饭,再去茶室。茶室装修得差不多了,就是等一批从日本订制的桌椅,桌椅到了,就能开张营业了。
礼拜六晚上,狄秋和晏宁说了声,明晚他们直接在会馆碰头。晏宁问他:“你怎么过去?打的?”他还笑话狄秋,“让我看看你这个老古董的手机里有没有装滴滴打车。”
狄秋躲开他,抱着西瓜坐到地上,挖着吃,一回头,神色诡秘地说:“我跟你的车去啊。”
晏宁扮个鬼脸,弯腰凑到他面前:“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成天偷看我洗澡?”
狄秋大喊:“你成天幻想被人偷看洗澡啊!”
晏宁笑了,揉了揉狄秋的头发,够到电视遥控器,歪在沙发上,耷拉着眼皮快速地换台。
狄秋说:“你困了就去睡吧。”
晏宁说:“没事,好不容易能和你凑在一起。”
狄秋挖了勺西瓜,送到后面去,晏宁张口吃了,说道:“下个礼拜我搞好了,全上早班,晚上就有空了。”
狄秋没响,盘起了腿,拱拱晏宁:“看看这个。”
旅游卫视正播包头街头小吃特辑,晏宁问他:“你想去包头?”
狄秋嚼到了片软软的西瓜籽,吞下了,轻声说:“你去过吗?”
晏宁没吭声,过了歇,他的呼吸声重了,狄秋回头一看,晏宁在沙发上睡着了。
隔天,狄秋一大早就出门了,他公车加步行,花了两个多钟头找到了茶室。茶室还在搞内装,有一行装修队进进出出,其中还有个年轻女孩儿,头顶安全帽,跟在包工头后面跑上跑下,似乎是监工,她的脚步一刻没停过,电话也一刻没停过,一会儿讲苏州话,一会儿广东话,还会英文,狄秋上上下下走了一圈,到了饭点,发盒饭了,那女孩儿才算歇下。她拿了份盒饭,站在茶室外的马路边吃香烟。
茶室里外都很干净,装修古朴大方,后头的一片杏树林里还分散着几幢独立包间,和主幢一样,都是落地玻璃搭配木结构的造型,雅致漂亮,不远处还有一片竹林,一线远山。
狄秋望了会儿,打个哈欠,找去了竹林。他困了,就地躺下,睡了过去。
六点半时晏宁给他打了个电话,狄秋接了电话,一看天色,夜幕低垂,他忙起来找去温泉会馆。
晏宁就在门口等他,一看到狄秋,乐坏了,揽过他,伸手在他的头发里挑挑拣拣,丢下不少青草,落叶。他道:“你不是跟我的车么!我在车上等到天黑都没见到你,你跑哪座山头当土匪去了?”
狄秋拍衣服,拍屁股:“我在那边的竹林里睡着了!欸,你看看哪里还有吗?过会儿要见客户,多影响形象啊!”
“行吧,你还知道要见客户。”晏宁上下前后一通检查,“没了。”
狄秋拍了拍身上的皮夹克:“我这个可是真皮的。”
晏宁推着他往里走:“行了行了,闻出来一股羊膻味了。”
狄秋自己闻了闻,皱起鼻子,半晌,他问晏宁:“你介意我一直不换衣服么?”
“啊?你不是一套衣服每样都买了十件的啊?”
狄秋笑了,说话间,晏宁停在了间包间门口,他推开门进去便说:“车子遇到点小毛病,不好意思迟了,不好意思。”
包间很大,里面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范先生,一个是个青年人。范先生原归西装手杖,皮鞋踏踏,青年人的打扮与他大相径庭,一身布衣长衫,老底子派头。两人坐在个树桩茶几旁,长衫男人拿滚水烫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