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远忙站起来,搓了搓手:“容容来啦,我们出去说话吧。”
容亭往病床上看了眼,郑明珠确实老了……不过一年多不见,原本乌黑的头发里多了不少白发,双目浮肿,整个人都显得憔悴的厉害。
她跟着容远出去,直视着他:“越之呢?”
容远叹息一声:“你弟弟不是才去国外的学校做访问学者了吗,还有一年才回来呢,让他在那好好待着吧,回来就能评副教授了。”
他和郑明珠,真的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
容亭默了默:“我可以支付这次的手术费,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容远听到前半句话,心里面一阵狂喜,然后听到她后半句话,又顿了下来,要求,难不成是要回他们住了这么多年的老房子?
“我喜欢上一个女孩了,这次带她一起回来的,你以后,不许干预我的任何事情。我今晚想带她去我的房间住,明天去看看爷爷。”
容远几乎要咬了舌头:“什么、什么……你个女孩子不是要喜欢男人的吗?”
他竟然一无所知,可见是根本半分也不关心她的。
容亭摇摇头,伸出手:“我去缴费,钥匙呢?”
她从父亲手上接过钥匙,转身就走,也不管容远心里到底怎么想。他心里反正没她这个女儿,怎么样,都无妨的吧……
缴完费从医院出来,容亭也没开车,牵着姚灿的手,两个人在小城的街道上漫步。
七月里,香樟树开了细细密密的花朵来,藏在翠绿的叶子里,树下面落了浅浅一层花瓣,走在树下的时候仰起头,十分清香。
小城里白日虽然炎热,但是只要太阳一落山,晚风一吹,温度立刻就降了下来,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是容亭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满足。
从少女时代开始,她就习惯了一个人走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一日,能牵着自己心爱的人,走在自己年少时放学的必经之路上。
晚上两个人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馆吃饭,容亭坐下来吃饭的时候,还遇到了高中的同学,一见到她还十分欣喜,甚至想坐下来一起吃,不过最后被婉拒了便是。
姚灿抿唇:“你到底有多少朵烂桃花在等着我一一解决?”
容亭错愕:“什么?他就是我高中班长啊,什么桃花,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这人在感情上好像天生迟钝一些,永远后知后觉,不过这样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太敏感了,容易受伤害,比如,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顾明远对她抱着怎样的心思……
姚灿低下头吃饭:“没什么……”
容亭低下头笑了一下:“醋精。”
……
因为郑明珠住院,家里倒是没有人,清净自在。
容亭拿着钥匙打开那把厚重的大锁时,姚灿瞪圆了眼睛:“怎么锁了起来?”
她摇头笑笑,拉着姚灿进去,又环顾一下四周,先前能搬的东西她已经悉数搬走,但是像书架这种大件,当时一车放不下,也就没有再搬了。
姚灿手指拂过窗边自制的风铃,好像闭眼便能想到容亭少女时期是怎么低着头做手工的,她对容亭招招手:“过来抱抱。”
两个人在床上亲亲抱抱一会,容亭又站起来,站到凳子上,翻找书架上面的东西,不多久就找出来一套颜色发黄的戏服,她在身上比了比,笑着对姚灿说:“喏,我当时就这么点高,就热爱演话剧了,每天都沉迷的不得了。”
姚灿接过来,指尖在粗糙的布料上拂过:“好想看看你那时候的相貌,是不是也很好看?”
容亭笑着递给她一本小相册,里面都是她以前的剧照,少女时代的她扎着高高的马尾,明亮的笑容里有几分羞赧,弯的像月牙般的眼睛黑亮亮的,姚灿轻声说:“真好看,我怎么就没看见呢……”
她抱着容亭撒娇:“我要是早几年出生就好了,就可以早些看见你了,早些时候把你记在我心里。”
容亭笑着说:“我也想过我小一点就好了,或者要是早遇见你就好了。可是我有时又想,如果我早点遇见你,也许我不一定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你呀。”
姚灿哼了一声:“你敢不喜欢!不过你说的也对,我相信命运的安排。”
容亭摸摸她的头,两人晚上就并肩在容亭的床上躺下,木头的小床不大,两个人睡着挤挤的,几乎完全紧贴在一起,容亭说起自己小时的事情,两人就抱在一起咯咯的笑,连着小床发着咯吱咯吱的声音。
夏夜的凉风透过绿窗纱吹过来,月光从半掩着的窗台中照进来,窗外似有蝉鸣声不断。
她们就这么轻声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了,一室静谧。
第二天早上,容亭一睁眼,就看见姚灿正盯着自己看,黑亮的眸子里仿佛有星光坠落,她在容亭额头上亲了亲:“早安。”
容亭动了动酸痛的胳膊:“早,我感觉腰酸背痛的,你怎么样,以后还是不回来睡好了。”
人对回忆里的东西总怀着说不出的向往,容亭总觉得,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会睡的格外香甜,其实不过是流逝的时光放大了记忆里的愉快,缩小了回忆里的不悦。
此刻她更想回到自己家里,那张铺着羊绒被子的大床上,抱着姚灿打几个滚。
最后几缕惆怅伴随着晨起的阳光消失了。
容亭给容远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走了。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容远却在电话里大喊一声:“快,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