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怎么把信烧毁了。”秋月看着闵棠将信放到烛火上点燃,诧异极了。若她没猜错,闵棠拿起这封信时,心中必有期待。只不过,闵太傅到底在信中写了什么,能叫她一怒之下将信烧毁。
跳跃的火舌将信纸一点一点吞没,连带着将闵棠对父亲的最后一点期望全部卷走,不剩一点痕迹。火光的映衬下,闵棠的面色晦暗不明。
“师兄现在京城中吗?”闵棠忽然回头,身上的寒气逼人,秋月与她相伴几十年,还是头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这种不加收敛的骇人气息。
“若依惯例,再有两日国师就该入京了。”天枢阁主沈适乃圣隆帝亲封的国师,不知什么原因,沈适并不常住京城国师府,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沈适就会进京。亦或者圣隆帝有要事找沈适,就会派人去天行山相请。
“替我安排,我要出宫见师兄。”
“娘娘,这不妥。没有合适的理由,娘娘根本不可能公然出宫,私下出去,冒险太大。”即便闵棠在这怒火中烧的关头,秋月该劝的还要劝。秦容渐渐长大了,这些年闵棠行事越发稳妥,如这般不管不顾,说出宫就要出宫的时候,基本没有。那封被烧毁的信上,究竟写了什么?秋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就让师兄来见我。”闵棠坐下,提笔快书。写好后将信纸封入信封内,交给秋月。
“都出去吧,让我静一静。”不给秋月继续劝说的机会,闵棠直接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秦容过来,也被挡在了门外。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秋姨,母妃到底怎么了?”闵棠的情绪不高,秦容是知道的。因此处理了宫外的事务后,秦容赶忙进宫来,想要陪闵棠说一会儿话。哪怕父女关系再一般,父亲离世,做女儿的心中不可能没有一丝触动。可当他到重华宫后,竟然被闵棠拒之门外,可见闵棠心中的波动非比寻常。在秦容的印象中,闵棠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处变不惊。失态更是从未有过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将自己独自一人关在屋里,不肯见外人呢?
“娘娘从太傅府上回来后,看了太傅给她的一封信后,就成这样了。”
“信呢?”
“被娘娘当场就烧了。”
“还有其他的东西吗?”不单是秋月,秦容心中同样疑惑。
“抱歉了,十一皇子。娘娘没有吩咐,我不能将东西交给您。您先回去吧,娘娘她没事,她就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您放心,娘娘经历过的事多着呢,生死都跨过去了,这不过是一个小坎,只是太傅初丧,娘娘心中难以接受罢了。”闵棠和闵太傅的事,秋月直觉不能叫秦容插手了。闵太傅留给闵棠的那些东西,在回宫的路上,圣隆帝没少提点闵棠,让她打开来看一看,闵棠都没搭理圣隆帝,可见那些东西闵棠不想让其他人看到。闵棠既然将那些东西交给她,她就得给闵棠守着,除了闵棠,谁也不能看,秦容也不行。
秦容看了一眼里面,最终将脚步停在了门外。
“秋姨,若是母妃有什么吩咐,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我记得的,您早些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也累得够呛了。”
劝走了秦容,秋月让其他人都下去,单独守在了门外。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一坐就是一夜。夫人过世的那一年,她和春花也是这样陪闵棠过来的。秋月庆幸,她一直都在,或许她没有一张巧嘴,不能像春花那样妙语连珠,开解闵棠,化解她心中的郁结,但是她能陪着闵棠,一直一直陪着她。直到她不能再陪下去的那一天。
第二天,闵棠病了的消息传遍了后宫。太医轮番诊断后,都说她是伤心过度导致情志郁结,要好好养着。说白了,太医的话就是告诉旁人,闵棠这是自己想不开了,只要她自己能想通了,病自然而然就好了。
圣隆帝下了早朝在翊坤宫里小坐了一会儿后,抬脚去了重华宫。他总觉得闵棠这些年病得有些多了。要说闵太傅过世,她会难过生病,圣隆帝可一点都不信。症结恐怕在闵管家交给她的那个箱子里装着。他当时就应该将东西拿过来看一看的。
是以,圣隆帝一踏进重华宫,还没坐到闵棠床前,就吩咐秋月将闵管家交给闵棠的箱子拿过来,也不管闵棠是否会拒绝。
秋月为难之际,闵棠开口了:“去拿过来吧,正好我回来后还没来得及看。”信已毁,能看的只剩一本泛黄的书,闵棠到想知道,那里面还能写了些什么。
得了闵棠的指示,秋月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捧着一个黄梨花木箱子快步走来。秋月当着圣隆帝的面打开箱子上的锁,从里面取出那一本纸叶泛黄的书时,圣隆帝一愣。他没想到闵太傅留给闵棠的遗物竟然是那本他写了批注的大梁地理志。
圣隆帝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学生。若要他成日读四书五经,他能把整间书房都掀了。换一个人,都教不了他。闵太傅和其他人不一样,教他从一本大梁地理志开始。圣隆帝一直忘不了闵太傅将这本地理志放倒他面前时说的话:“放在你面前的乃是大梁,拿起它你便拥有了整个天下。”
后来,圣隆帝最爱的就是这一本大梁地理志。非但如此,他还在这上头写了不少批注。这本书他离开太傅府时,忘了带走,就一直留在了太傅府上。就算闵太傅要将这本书赠人,也不该是闵棠,而是他。
“圣上知道这本书?”闵棠的目光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