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深打着哈哈:“啊,风太大,没听清,吃饭吃饭——”
他低头开动,说是早餐也很丰盛。粥米鲜甜,配的几个小菜也清爽可口,除此之外聂云深非常喜欢那两笼热腾腾的点心,糯米烧麦里混着一点腊肉丁和青豆,蒸饺的馅儿是猪肉马蹄,吃得他心情好得简直要飞起来,嘴都没擦就问舒岸:“你们家厨子不错,能不能借去我家酒店教教点心案的师傅?”
聂家以前就是开海鲜酒楼的,现在又另外开了好几家高档餐厅,都是他大哥聂云旗在打理。
舒岸细嚼慢咽,最后一口吃下去以后还端起旁边的茶杯漱了下口,然后才微笑着看聂云深:“可以,我尽量抽出空。”
聂云深被他这句话震惊到了,胃里满满的食物和“全能舒老板”这个认知正混在一起慢慢消化着。脑子里两个毫无节操的小人又跑出来摇旗呐喊:“天啊!英俊多金温柔深情还会做饭!舒总简直男神!你赶紧嫁了吧!”
聂云深怒不可遏:“为什么不是我娶!”
小人a摊手:“因为在舒总面前你只有被压的份儿啊。”
小人b呵呵:“而且一般只有受才会这么在乎嫁还是娶的问题。”
聂云深:“……滚。”
舒岸叫人泡了茶,送到了半露天的室外阳光房里,暖融融的日光倾泻满地。聂云深非常暴力地在意念里把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人儿打压下去,懒洋洋地伸直了腿往花木簇拥的藤榻上一靠,眯起眼睛望了望玻璃顶外湛蓝澄碧的天,又伸手拎了个精致玲珑的小茶盏,把涮肠子解油腻的普洱茶往喉咙里一倒,然后笑眯眯转头看舒岸。
“舒老板,咱们聊聊天啊?”
舒岸点头,看着聂云深把茶盏放下了,便又缓缓续上一杯,不紧不慢。
聂云深开门见山,一点弯儿都不拐,直接问道:“当年,你也申请了h大,是因为我吗?”
一注香茗稳稳地停在了七分满,舒岸“嗯”了一声。
聂云深接着问:“后来没去,也是因为我?”
舒岸又“嗯”了一声。
聂云深沉默了片刻,才又重新开口:“那什么,上学时太中二,争强好胜过头一直把你当假想敌,不好意思……”
舒岸笑起来:“傻话。”
聂云深也跟着笑,探出舌尖抵住沾了茶水甘涩味的唇瓣舔了舔,接着往下说。
“你衣柜里有套我的衣服,哪儿来的?”
“从你家穿走的。”
聂云深一愣。
茶香袅袅,两只长尾鸟叽叽喳喳地踏过枝头,一开始在争执着什么仿佛快要打起来,羽翅翻飞着追逐了会儿,又藏到枝叶丛中去互相梳啄翎毛。
难得有个这样清闲的周末,倒是别样的舒适惬意。
聂云深在听舒岸讲故事,一边听一边与记忆中那点久远而模糊的片段互相验证。
高中毕业聚会的那一天……
十七八岁时的一场骊歌,真诚笑,纵情哭,将要分赴不同城市的小情侣哭得不能自已,前程各自远大的弟兄们却一杯接一杯的欢笑高歌。来不及说的话都要在这一晚说出来,有点新仇旧怨也终于大度地一笑了之。聂云深记得自己跟一直没追到的校花还碰了下杯,漂亮女孩儿眼睛红红地给他又发了一张好人卡。
等到他的意识终于开始迷离的时候,无意中一扭头,瞅到另一边人堆里,让他咬牙切齿恨足了三年的那个人在看着自己。
聂云深哈哈一乐,拎着剩下的半支啤酒就走了过去,伸臂将人一搂,抬手用啤酒瓶子跟舒岸手上的玻璃杯子粗鲁一碰,那句扎心台词脱口而出。
舒岸面色一滞,眼睛里光芒闪动,受伤与阴鸷交替走过眼底,他沉默了好几秒,才僵硬不已地低声说话:“你也这么讨厌我,那我就走远点。”
聂云深那会儿已经晕头转向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对这句话完全没给一点反应,摇摇晃晃地一松手,看样子是打算走个直线,但实质上已经踏出了个荒腔走板的s,眼看着他脚下一软就要栽下去,身后的舒岸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他。
然后被稀里哗啦吐了一身。
聂云深那帮兄弟里头还清醒着的不多,封浩算一个,看到这边儿也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搭了把手架起聂云深。
舒岸没什么表情地脱了外套,看着封浩一边照顾着聂云深,一边还分神去望另一头——几分钟前他正在表白。
舒岸伸手过去:“我送他回家吧。我没喝,放心。”
封浩立即拍了把舒岸的肩膀:“够哥们,拜托你了。”说完给了聂家的地址就把这醉鬼交给了舒岸。
“也?”聂云深困惑不已地从舒岸的讲述中择出了这个关键字,“天之骄子啊舒少爷,家里有钱,长得帅,学习好,打个架都是一等一,谁敢讨厌你?谁会讨厌你?……除了我。”
舒岸的眉眼间淡然温和,听了这一通夸之后笑起来,方才所说的那些高中往事显然已经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就连头一天被聂云深装醉套话时的短暂失态都荡然无存。
他看着聂云深,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当然是有的。”
“那时我还小,最多也就是三岁或者四岁。”
“那个人非常讨厌我,从来不回应我的呼唤,也不会叫我的名字或者别的称呼。”
“几乎没有抱过我,当然更不会有亲吻或者抚摸。”
“有一次她因为什么事情生气,砸了很多东西以后说要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