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谊?眼前闪过慕博衍那张唇红齿白的脸,舔一舔嘴唇。什么狗屁的情谊,景云存的心思,他又如何看不出。“事情办好了?”
霍顿垂首:“人已经见过了。”
景修宜的眼中满是锋芒,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慢慢喝完,也慢慢褪去了眸中的白光。
十二乱起
除去来王府踏门槛的人又多了几成,多的都是投帖拜访姚安歌的,这个把月倒是算是无波无浪,燥热的夏天过去了,秋天也露出了它的端倪。
书房中,慕博衍左手托腮,右手悬在桌案之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梨花桌木材质极佳,声音不算清脆倒也不闷沉,和着那颇有旋律的指法,听入耳倒也还好。景云和姚安歌都在,却都不说话,只是听着那有一阵没一阵的指扣音。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才见王爷放下了那只不得闲的手,莫名其妙的提起旧事:“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唯一的儿子流放北疆此生不得踏足京师,自己也下放虔州,担着个刺史名头,又有何用处。李儒成这条线算是废了。”
“年前西北边传来消息,西域有所骚动,但被压制住了。”慕博衍好像是在炫耀他那好得不行的记性,“四月,东北那边有异,皇帝着北疆调遣了部分兵力往东北,屯守边境。七月东海,那边流寇不断,听说还有东瀛的人掺杂其中。”突然就停下了,沉默半晌才继续,“西南,如今,只有西南看上去安稳寻常。”
西南境内多山川林瘴,并无立国,有的是高林山间的飞禽野兽和一座座吊架楼聚起来的寨子,前些年刚跟大夏签了往来的贸易往来条约,互利互益。西南蛮人,端的是人不犯我我自不犯人的心思,慕博衍不担心那个角落会有动乱。只是……
“十日前,北疆急报,乌孙趁我边境防备不足,竟然联合匈奴发起进攻。北疆的守军三分少了一分,撑的很是艰难。父皇已经下旨让魏将军率军赶去北疆。”说到这,太子殿下竟然笑了,却是咬牙切齿,“我这大哥,祸国殃民他敢认第二就没人有脸当第一。”
景承宇一心想要伸手军中,可惜大部分兵权的都让自己父皇收了回去,唯一能让他动心思的也就剩魏无忌那里了。姚安歌眉头皱着,北疆已是一个死局,魏将军此次一役,只怕是凶多吉少。
慕博衍记起那个将军满是厚茧的手掌抚着他的脑袋说——想要好好看你护你长大,但边境不稳,小王爷太过金贵,带不得身边,你要好自为之。手握成拳状,却是有心无力。古有霍去病长驱直入,让匈奴远遁漠北,使得漠南无王庭。近有父亲痛击贼寇,打得匈奴西域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伏地称臣。可惜冠军侯如今只剩那座祁连山状的身后之处,而前中兴王也早已入棺化骨了。
“辰妃呢?”姚安歌问。说的是那个战败被自己父亲远嫁过来求和的女人。
“北疆急报来之前就三尺白绫悬了梁,连着带走了那些随嫁过来的匈奴女婢。”景云叹了口气,已经恢复了原先冷静,“应是得了消息。”
辰妃这个女人慕博衍并没有印象,但景云是记得的。如果说深宫中有谁是对他和慕博衍好的,那女人算一个。辰妃好像忘记了是他的父皇派的军,忘记了是慕家王爷领兵驱的她的族人。一个举目无亲的异族女子,两个尚是年幼的孩子,都只是可怜人。
“死了也好。皇上是如何处置的?”慕博衍问。
“私下葬了,毕竟是他的女人,她父兄的祸乱怎么也不会算到她一个女子身上。”慕博衍说的没错,辰妃死的好,不给父兄添乱,也不给皇帝添堵,他又加了一句,“父皇念着旧情,给她寻了个好去处。”
“听闻皇帝要派监军去北疆……”慕博衍话还没说完,就被景云打断:“不行。”
“监军并无实权,却是皇帝派驻军中的代言人。若是大皇子或是三皇子里的人去,我不担心魏将军的战事谋略不敌贼寇,却只怕被别有所图的有心人贻误军机,到时魏将军百口莫辩。”慕博衍自顾自的说,“大皇子想要伸手军务,魏将军去了北疆,他肯定会请旨下西南,那一头我们是怎么也塞不进去人的。只有北疆监军还可以动动脑筋,皇帝估计也会想派个不在党派的人去,但满朝之中,有能耐的都要各司其职,尸位素餐的又没有足够的身份。”
姚安歌明白,景云自然也明白,若是要去,博衍是最合适的人选,北疆西域那边本就慕家的驻守之地,虽说慕博衍自小养在深宫,虽然曾经的慕家军在战事和人为的有意清洗下已经分崩离析了,而那个人正是慕凌恒。但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又何况是盛名绝绝的慕家军。慕博衍毕竟是慕家剩下的唯一骨血。
“王爷若要去,安歌愿相随。”明白归明白,姚安歌还是放不下心。
“不行。”慕博衍看着他,眼神中好像在说,你选的是景云,他才是你唯一要护的。
景云想要说什么,可是那个眼神不但让姚安歌无语,更让他无言以对:“你孤身去那太过冒险。”
“自然是要带人是跟着的,府中别的没有,人手是不缺的。”慕博衍恢复了一贯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