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西南的魏蓁蓁也赶过来送她父亲最后一程。那时侯府尚在修建,魏弘对住所什么的并无要求,一直在驿馆中待着。慕博衍不是没想过让他来王府居住,但又一想,他和他还是就这么淡然才好,魏弘是真英雄,而他已经选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阴诡之路,如此分道扬镳就好。可魏蓁蓁就算是将门之后也还只是个小姑娘,他在犹豫的时候景既明彰显了明君风范,魏将军一生为国马革裹尸,怜魏蓁蓁小小年纪丧母失父,虽说还有个兄长,毕竟是个不细心的汉子,封了个柔嘉郡主接进了宫。如此,慕博衍觉得他跟魏弘之间更应该保持距离了。
再一次站在朝堂之上,群臣还是如寻常那般禀报,讨论然后争吵。恍惚间,慕博衍觉得好像过了好久好久,久得好像北疆战事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是啊,收了地,得了民,每年多了两个进贡的国,四海升平的太快了。低着头的慕博衍第一次抬眼认真打量起那个坐在高堂上的皇帝,堂上的光照不到高座,那张脸显得黯淡,不充足的光线也能看到那皇冠下黑白夹杂的发丝,他想,那个人眼角应该也堆起皱纹了。慕博衍觉得,其实那个人也老了。
北疆战事定下,到慕博衍回京,一直再到他重新上朝,景云就见了他三次,一次是城门迎接,一次是魏无忌出殡,一次是他去中兴王府,然后没说上两句便托身体不佳送了他这个太子的客。姚安歌跟他说:“王爷心思太乱,太子还是容他自己想想清楚。”
朝堂上,他站在阴影里,只是站在那听着,景云看着明明还是曾经的那个俊秀少年,敛去光华却带出了一丝落拓的沧桑。明明那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却觉得与他就隔了千山万水那么远的距离。
“博衍。”下朝后,其他人都走远了,景云叫了一声。
慕博衍回过头,带着那个让人百看不厌的笑脸,停下步子,看着太子。好像是在等他接下去的话,然后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御道的一侧,只是看着对方。见景云许久不曾有下话,慕博衍退回几步,说:“殿下。”
“你……”景云想问刚才你在想什么,却是欲说还休,又停住了。
“太子请说。”慕博衍笑意盈盈。
景云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顿了好一会,才说:“父皇赏了些团茶,去孤宫中尝尝。”
慕博衍笑道:“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东宫而去,后面跟着内侍,一路并无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