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候了一会,沈清站起了身,看了看天色,淡淡地道,“看来这事儿一时还处理不好,我就先告退了。”
李凌寒皱眉,随又轻叹了口气,才对着身边站立的仆人道,“还不让人备车。”
沈清看着那被李凌寒的厉色吓到的仆人飞快而去,随即转身朝着李凌寒笑着道,“……外面张伯候着呢!”
一屋子的人就这样看着沈清走出了屋子,李凌寒则眉头微拧,看不出多大的情绪。
也许情绪是有的吧,这女人也不知多久没同他这样甩脸子了。今天竞然在大厅广众之下,毫不顾忌的说出那些冒着酸味带着刺儿的话。
按理来说,他是该生气的,但今日倒也怪了,心中竞一点火气也没有,心头还有些奇怪的,却并不讨厌的滋味……
沈清走出院子,在回廊台阶处看到了局促不安的丽姨娘和正低头玩耍的宝哥儿,丽姨娘听到了动静,立即欣喜的看了过来,那神情仿佛一个怀/春的少女一般……当看到来人是沈清时,眼中的光亮慢慢的消退了,换上一副恭顺而略显尴尬的笑脸。
“宝哥儿,快过来给娘亲行礼!”丽姨娘拉过正在旁边玩竹蜻蜓的孩子。
听到“娘亲”二字,沈清也极其别扭,明明不是自己亲生的,却要被叫做“娘亲”,明明是亲娘,却只能叫姨娘……
她看着丽姨娘拉扯着那个同李凌寒相貌有七分相的小男孩,心中不得不感叹那男人基因的强大……
眼看着小男孩因恼怒玩耍被打断,挥舞着小拳头,雨点般的落在丽姨娘身上,沈清皱眉,小满看了一眼主子,连忙上前护住了丽姨娘。
丽姨娘脸涨得通红,神情既尴尬又落寞,但还不忘急急解释道:“让少夫人见笑了,其实宝哥儿平日里甚是孝顺,今日……今日只是同我有些闹别扭……”
沈清也轻轻一笑:“找二爷可是有事?”
丽姨娘一愣,似是心事被人看破,表情很不自然,也许是出于女性的自尊心,她轻咬着唇微微地摇了摇头……
沈清见她这样,也不多言,毕竟这里是大奶奶吴月娘的地头,一切有她作主,自己就是管的太多,反倒不好……
沈清刚走出几步,只听身后传来丽姨娘的叫声:“少夫人!”
不待沈清转身,丽姨娘已经跪在了自己脚边,一副豁出去的神情,沈清也没去扶她,只等着下文。
“少夫人,求您同二爷求求情,千万不要把宝哥儿送到松鹿书院去,孩子还小,奴婢听人说,那书院形同牢笼,学子没有半分自由,稍有违纪,动辄就是一番打骂……”
“这话是何人所说?”不待丽姨娘申诉完,沈清便凉凉的问道。这松鹿书院,可是大楚首屈一指的顶级学院,文武双修,出了大批国之栋梁,听大东讲,李家二爷便是从小在这书院中学习的。
而且,儿子李衡也是在这松鹿书院里学习的……
丽姨娘一顿,竞是止住了哭,抬起泪眼有些无措地道:“……这……是槐花儿同我聊天时讲的……少夫人求您了,呜呜呜……奴婢只有这一个孩儿……”
沈清听到槐花的时侯,心中顿时了然,忍不住嘲讽一笑——吴月娘呀,吴月娘,即便是当了李府当家,心中仍有不甘,不甘她明明是李家长房媳妇儿,却要对二房的低声下气恭恭敬敬。
就因为李家二爷是整个李家的财神爷,没有他,李家就是一个空架子;明明自己相公才是李家嫡亲长孙,可在这若大的京城里,人们只知道二爷李凌寒……
沈清看了一眼地上哭得伤心欲绝的女人,再看了看不远处正旁若无人,专心致志逗弄着笼盒里的蛐蛐儿的宝哥儿,不禁问道:“给宝哥儿请先生了吗?”
“……呃,请了请了,大奶奶这几日正物色着呢,她也心疼奴婢,说是先给宝哥请个认字的夫子,至于习武,待孩子大些再说……”丽姨娘边擦眼泪,一边急急解释道。
沈清静静的看着丽姨娘,许久才道:“你是宝哥儿的亲娘,二爷是宝哥儿的亲爹,更何况宝哥儿还是咱们二爷,乃至李家目前唯一的男丁,想必二爷的每一步,都是为孩子好!至于别人,就说不一定了……”
吴月娘抱的心思,沈明明了,不过就是不希望二房的小辈当中再出能人,至于书意,再聪明伶俐,再得李凌寒的宠爱,也只不过是个女娃,到最后终究是要嫁人的。
而宝哥儿就不一样,虽为妾室所生,但终究是儿子,是要继承李氏家业的,搞不好,将来还会是自己儿子(现在还没有,但必须会有的)的绊脚石。
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强大起来呢,所以吴月娘就在丽姨娘身上花了些心思,果然这傻女人不但轻松入了圈套,还对她感恩戴德。
丽姨娘听了沈清的话,也低头思索了起来,话到嘴边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沈清道:“府里没人能左右二爷,我也没办法。”
……靠在车箱里,沈清五味杂陈,想到了自己那可怜的孩儿,也是在松鹿书院修学,娘亲不在身边,不知怎样了……
关于李衡的事情,沈清也有些进退两难,她知道终有一日这事情是包不住的, 但又不敢向男人坦白……
说不敢,也许别人会觉得好笑,但这却是真话。李凌寒确也不是多情的人,虽说后院这些日子也没去了,但也不是日日都歇在自己的院子。
特别是近几月里,半月里,他也只在沈清院里歇得个七八天,其它的时日,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