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依旧继续。
一望无际的大海唯有地平线与之相连,海平面除了起伏的波涛再无他物。偶尔的暴风雨让人措手不及却依然平安度过,这也算这些日子的唯一调剂。
其实,遇上大海这个事物,算是人一生难得的历练。生命中的一切热情、痛苦与刺激,奔波与停歇,狂热与冷淡,激情与低潮,无一未能在这里体验。
天际白氤无边,静谧得有些过分。
惨淡而厚重的云渐渐分开,似乎酝酿着一场即将肆虐的狂暴。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钟风棱站在甲板上,皱着眉遥望着远方渐渐变浓的灰色云雾,低沉的说道。
照日程算来,该是快到那异域的时候了。他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了五个月之久。钟风棱原本担心的去年去时遇到的那个令人心悸的涡流这次并没有遇见,算是大幸。不过,现在看来,形势却不大乐观啊,可别在这时候出什么岔子才好。
天不遂人愿,乌云渐渐浓郁,最终,积压在了商船的上空。
“哗——”
海水扑打得汹涌了起来,甲板上竟然出现了被海浪打起的鱼虾。
“快,收起船帆!”有一个大浪打来,钟风棱连忙对着站在甲板上的船员吼道,同时跑向船舱,指挥着舵手调转方向。
虽形势有些不容乐观,可船上众人却也没有因此变得慌乱。船员们大抵经历过如此的天气,此刻都各司其职,一边观察着四周情形一边调整着船的航行轨迹。
“嘭!”又一卷浪落下,船体摇晃得越来越厉害。
三个在房间里玩着阮笑非教会他们的纸牌的闲人此刻也玩不下去了,顾青尘和阮笑非一齐走进掌舵室,“风棱,严重了?”两人敛容问向钟风棱。
此刻唯有季九烟这个少根筋的男人还跑到甲板上去长啸表示自己的兴奋。
“嗯,这情形与我当时我遇到那个涡流风暴时太相似了……”钟风棱透过窗口望向已经墨色一片的天空,语气变得愈来愈沉。
一只手覆上他的肩,拍了拍,“放心,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阮笑非安慰道,面容依旧淡然,让钟风棱心情也平静了不少。
如若这船上没有这三个人,钟风棱此刻当然不会担心什么。贱命一条,他无所畏惧。可如今,这里还有他的三个死党,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三个人遇上危险,否则他会自责至死的。
“风棱,咱们是什么关系?”顾青尘看着好友依旧皱着的眉头,开口问道。
“啊?”钟风棱转向他,“当然是至交啊!”
“是了,至交,最大不过生死之交,”顾青尘盯着钟风棱的眼,“如此,你还担心什么?”
钟风棱顿了些许时候,也就朗然的笑了。
是啊,他们可是至交。如若自己再这样心神不宁下去,可就是配不上这个称谓了。
“喂,你们几个在磨蹭什么?快出来,这鬼天气太舒服了!哈哈!”窗外传来季九烟的大笑,带着张狂和肆意。
也没有人责怪他,这才是季九烟的本来面目不是么——
君且随意,我自倾杯。
“知道了!臭阿九,你给我离桅杆远一点!”钟风棱转头就看见那人兀自靠在桅杆边朝他们挥手,头上就是一截摇摇欲坠的木杆,急忙冲他吼道,人也推开舱门跑了出去。
阮笑非微笑的看着季九烟苦恼着揉着被敲的脑袋,委屈的任由钟风棱数落,感觉头被熟悉的大手覆上,“我们也出去吧。”
※
距风暴开始已有三个时辰有余了,可情境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越变越差。
“你们几个,快去将舱里的货物一件件扔进水里去!”钟风棱一边观察着前方,一边对着几个船员说道。此时此刻,那些原本准备交易的货物早已成了浮尘,越少越好。
阮笑非他们几个也加入了护船的行列中。季九烟也早已没了玩闹的心情。这可是搞不好就会丧命的危急关头了。
“靠,你们运气可真是‘好’,这该死的鬼域都能被你们遇上!”一个沙哑而难听的声音响起,竟然是一直被关押在船底的那个海贼。
此时多一人就是多一份力量,所以钟风棱才将他放出,却没曾想他竟然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该死的,你别咋咋呼呼的,小心老子直接把你扔进去喂鲨鱼!”季九烟拉着纤绳,回头狠狠瞪着他。
“呵呵,早晚都是死,老子还不怕你呢!”那人也许也料到这没多大几率的顽抗,语气里满是不在乎。
“好了,阿九,少说几句,”钟风棱用眼神安抚了下好友,对着那个叫大莽的海贼头子开口,“大莽,你不是说有避开这海域的方法么?”
那人这才敛眉仔细打望了一下四周,表情凝重。
过了一会儿,他沉重的脸色才变得好了些,“还好,这应该离上次我们遇到风暴的地方不远,我记得上次我们是一直往东行才躲过了这破玩意儿的!”
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有办法避开这危险的海域了。
阮笑非眉头却仍旧紧皱。
别人或许没发现,可他刚才却看到了那男人眼中闪过的一丝狰狞。不过……也许是他看错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离你们上次遇险的地方很近?四周都是大海。”出于不放心,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我……”那海贼有些惊讶的望向他,“那是因为……”
“阿非,海员通常都有一套识别方向和地点的方法的,虽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