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对。”慕容暐说:“不过这样的人,朕心中人选尚还不够明确,你倒是说说,谁与朕最为亲近,而且又能足够担当得起司马的大任?”
慕容臧低下头抿唇不语,笑意却未曾减半,慕容暐在一旁看着着急,催促一句:“朕心中疑虑,你倒是快些说啊。”
慕容臧总算抬起头来正视慕容暐,弓一弓腰答道:“我以为,这宫中与陛下最亲近的应当属中山王,而我们众兄弟之中最聪慧的也是中山王。”
末了眼中含笑,又加了一句:“陛下还记不记得,从前陛下在宫中不得自由,亦常是凤皇出鬼点子帮陛下脱身?”
慕容暐眉眼舒展,笑了起来,答道:“自然记得。”
慕容臧倏忽严肃起来,又说:“所以,臣弟以为,中山王应该是最合适的司马人选。”
慕容暐像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宛转问道:“只是凤皇尚还年幼,有些事情未必能参透朕的心思。何况朕与你自幼也是最亲近的……”
慕容臧举起手来端到面前,稍低下头之露出一双眼眸恭顺低垂,回道:“既然陛下也足够信任我、亲近我,那么我们兄弟之间通心一道,此刻又在忧愁烦心些什么呢?”
慕容暐总算一幅彻底放下心来的样子点了点头,慕容臧抬头时两人相视一笑。
殿中不知是哪个粗心的,退下之前留了一扇窗,透过去看雨似乎渐小,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在慕容冲的记忆里,邺城好似从来不曾下过这么大的雨。乌云遮住白日的阳光,自晌午之后,天就再也没有明亮过。
几个宫人忙里忙外地替他更换回来的路上不慎打湿的衣物,一手一脚小心翼翼折腾着。
不知怎么他今日心情烦闷得很,脑袋也昏昏沉沉的难受,躺在榻上脑袋里反反复复只想起《家令》里的字句,这些像一盏盏小眼睛,无论他醒着睡着,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盯着盯着,将他盯出一身心虚。
就好像年幼时忘记背书又恰好被慕容恪问到。
偏偏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教人无处躲藏。
此时另一边的吴王府中,下人们正将窗堵了个严丝合缝,不知道是害怕外面的雨会捎进来,还是里面的话会传出去。
慕容德紧蹙着一道眉,倾着身子对慕容垂说:“不知怎的,五哥,我还是忧虑。”
慕容垂自然知道他是在忧虑什么,而他自己也未尝不是忐忑的,只是此刻外面风吹雨打实在烦扰,便干脆放眼到四周窗牖,陡然消去了许多繁琐纠结的心绪,却更添了一种莫名的难过和悲伤。
半晌合着手置在膝上,恍惚间回道:“我也在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