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干什么?”卡尔想追上去,亚修拦住了他。“他想结束里面那些东西的痛苦。”
卡尔的脸皱成一团,把力场枪揣好,再次拎起刚才探索时的背包。亚修摆了摆手:“不要去。你帮不上忙。”
“可是……”
“他不想让我们看。”
==============================+大约三十分钟后,切尔纳出来了。他原本绑紧的长发已经散开,衣服上沾着血秘偶们黑色的血,肩膀上深可见骨爪痕正在慢慢愈合。他的猎刀折断了,匕首还完好。
他把那些发疯的试验品全都送回了寂静之中。
离开前,他去了斯维托夫的尸体旁。祭藤已经消失,王座上只剩下全身干枯的领主。切尔纳将骨镯放在了斯维托夫膝上,这是他的律令之牙,应该永远属于他,和他一起永远留在这里。
罗拉和艾尔莎已经跟着其中一些猎人离开了,维克多、安东及其手下也不见了。切尔纳并不关心他们在哪,反正猎人们自有安排。他上来之后,其他猎人开始继续填埋电梯井,驱魔师在土石中加入了更强力的驱魔银粉,并且在入口处施展了防护法术。
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必要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会跑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卡尔自告奋勇去开车,让亚修和切尔纳坐在后面。他说亚修是人类,不能疲劳驾驶,而自己几乎没消耗什么精力。他给了切尔纳一份血袋,自己也叼着一份,开始时他还试着聊聊接下来的安排,说几个关于隧道探险的冷笑话……可是后座的两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最后他只好闭上了嘴。
半路上,切尔纳突然倒了下去,亚修扶住他,像对待生病的同伴一样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卡尔觉得这样还不错,现在他再也不担心亚修会虐待他的同胞了。
将“乘客”们送回旅店后,卡尔未作停留,趁着天黑赶紧去找罗拉汇合了。他并未发现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妥,在他的印象中,亚修本来就死气沉沉的。
切尔纳被放在了床上。疲劳冲刷着他的意识,思维正渐渐变得模糊,但他不想睡着,他总觉得亚修应该说什么,即使自己不能回答,亚修也应该问才对。
斯维托夫说起了谢尔,语气残酷而狡猾,就像毒舌的嘶嘶密语,亚修分明听到了那些话,可他为什么一直毫无表示?
亚修在室内走来走去,忙着拆解收拾武器,切尔纳一直抵抗着疲惫,撑起眼皮盯着他。天蒙蒙亮时,亚修在床沿坐下,终于开口:“你应该休息了。等一会儿我也得小睡一下。”
切尔纳不停眨眼,相处已久,亚修能看懂他表情里的疑惑。;“切尔纳,你不要担心,”亚修背对他坐着,像是刻意避免对视,“在斯维托夫提起之前……在我找到你之前,我就知道了。”
什么?"
你知道了什么?
切尔纳睁大眼睛,嘴唇不由自主地发抖。
“和你分开后,我们也遭遇了不少发疯的试验品,误入过几间屋子……我想找那道机关门的图纸,在这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亚修的语气冷静而淡漠,就像是旁观者在陈述一宗早已解决的旧案。但他紧握的双手、微颤的双肩已出卖了他的情绪。
“现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他的本名叫谢尔·布雷恩。他不是总长期出差的工程师,而是奥术秘盟的巫师。他认识你,也认识你的血族父亲,还认识维克多,以及那两个已经死了的巫师……比他认识汉娜的时间还长。”
说到这,亚修停下来,久久地沉默。
他没有回头看切尔纳。窗外天空已经发白了,他希望切尔纳抵抗不过倦意,闭上眼,失去意识……这样一来,等他想回头看时,就不用面对那双委屈的红眼睛了。
不知过了多久,亚修又说:“那根本不是试枪,而是有针对性的谋杀。现在我懂了。你自称杀过不少怪物,杀过狼人,甚至杀过猎人,可你又自称不知道人被割喉而死会很痛苦……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的声音很低,更像是自言自语:“你恨他,对吗?”
终于,他忍不住回过头,切尔纳已经闭上了眼,疲劳、日出和愈伤的需要让无法再抵抗睡意,不得不陷入了休眠。
亚修双肘撑在膝头,把脸埋进手掌中。
凌晨的楼梯边,怪物手持沾满鲜血的匕首,脸上淌着血泪,步步向他逼近。
水汽氤氲的浴室内,冰冷柔软的身体倒在他怀里,湿漉漉的长发贴着他的胸膛。他一低头,能够看清淡金色睫毛上的水珠。
他已经听不见那个十岁男孩的哭声了。男孩停止了哭泣,静静地望着他,口中轻声嗫喏着什么。
他不敢与之对视,不敢仔细聆听。
他不敢知道男孩反复默念着的到底是什么,是宽恕,还是审判。
第68章
夕阳西下,切尔纳猛地睁开眼。
亚修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翻看着一叠东西。看到切尔纳坐起来,他像平常一样只说了声“你醒了”,就又低头专注于手里的纸张。
“亚修……”切尔纳只念出他的名字,久久没有下文。屋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切尔纳留意到,房间内没有任何行李,只有一只不大的帆布背包,亚修装武器的吉他包也不见了,多半是在车上,看来亚修打算离开山杨城了。
当切尔纳终于鼓起勇气想说点什么时,亚修抢先开口:“我手里这份是影印版本。”
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