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母妃怎么会死!她昨日还好的……”
“母妃……母妃……”
夙丹宸双目通红,像发了疯的幼兽一般往外冲去。
阿欢连忙起身随他而去。
兰子卿也着急地追出了门,却被小厮阿三拦住, 说是国师有请。
“知道了。”
只丢下这一句话,便要去追夙丹宸,却被阿三再次拦住。
阿三看着他异常难看的脸色, 心里一跳,声音越发小心起来:“丞相,国师说有急事相商,请您务必即刻前去国师府。”
这一会儿功夫, 夙丹宸早已消失在前。
兰子卿望着前方空巷,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备轿。”
卫离珏此时急召兰子卿,的确是有一件十万火急的急事。
他屯在寒水河畔的十万精兵遭人埋伏,损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眼看起兵在即,万万没想到后方竟出了这样大的乱子!卫离珏听到时急火攻心,险些吐出血来,急令兰子卿留守浔阳,自己带部下匆匆忙忙地离开,赶去寒水河。
兰子卿恭送卫离珏离开后,片刻也不曾耽误,立刻往皇宫赶去。
皇宫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贵妃自缢身亡的消息刚刚传开,大臣们还来不及惊讶,宫中又传来三皇子夙丹宸被幽禁王府的消息。
皇贵妃死后,一向对贵妃娘娘宠爱有加的炀帝不知因为什么缘故,雷霆震怒,竟下旨不准收敛贵妃的尸骨。非但如此,还要当众鞭尸泄恨。
赶到宸霞宫的三皇子夙丹宸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在御书房里与炀帝大吵了一架,房里震天响动,山雨风暴。之后被内侍强押出门的三皇子双目赤红,左边脸颊高高肿起,唇边挂着血渍,模样说不出的狼狈。
据后来收拾打扫的小太监说,御书房里桌案也倒了,书架也翻了,满地都是花瓶,茶杯的碎片,一片狼藉。可以想见那一场争吵的激烈。
兰子卿刚赶到皇宫,便听得夙丹宸被幽禁王府的消息,脸色一惊,忙赶去炀帝的寝宫——龙涎宫。
赶去的路上,他已从带路的小太监口中得知来龙去脉,心中沉了又沉,思绪变转飞速。
好不容易想到对策,却在龙涎宫外被一个白眉太监拦下。
“陛下突发急症,太医正在里面救治,兰相还是请回吧。”
白眉老太监抹着眼泪道。
兰子卿沉吟许久,道:“贵妃娘娘她……”
刚说了几个字,便被变了脸色的老太监“嘘”声打断,急急忙忙地拉着他来到一旁,左顾右盼一圈,确定四下无人后,方松了口气,用刻意压低的声音道:“兰相可不能说梨贵妃,梨贵妃如今成了陛下心头的刺,谁提谁倒霉。”
兰子卿蹙起秀眉,“这是为何?”
那白眉老太监重重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里眸光波动,一边叹“作孽”,一边摇头,“兰相还是不知道为好……”
兰子卿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多问,只隐晦地提了一下梨贵妃被鞭尸的事情。
“兰相放心。三殿下这样一闹,陛下已经收回成命。”
老太监一说完,后面便传来小太监呼唤的声音,他道完一句“少陪”,连忙转身回去。
兰子卿也只好先行回府。
回到相府之后,府里的小厮阿三很快迎了上来,边将手里拿着的信封递给兰子卿,边道:“丞相,这是从青城寄来的信。”
兰子卿拆开一看,里面是他当日在青城中花五万两买来的竹屋的房契和地契,墨眸里闪过一抹暗光,不动声地将信收入袖中后,淡淡道:“下去吧。”
“是”
走了不到两步,又被兰子卿叫住。
兰子卿沉吟片刻,道:“将府中所有人叫到这里来,再去账房取一千两白银。”
闻言,阿三心里隐隐不安起来,但还是按照兰子卿的话去行动。
很快,相府里所有的奴仆小厮都聚集在朱门前,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摸不着头脑。
唯有阿三一脸紧张地望着前方青衣淡雅的人。
事实果然如他所料,兰子卿正是打算遣散奴仆。
奴仆小厮们一开始说什么也不愿意,哭成一团苦苦哀求兰子卿留下自己,最后在兰子卿的劝说下,挨个上前去取五十两白银,回房收拾好行李,背着小包袱对着他们伺候了三年的主子千跪万
磕,这才抹着泪离开相府。
最后轮到的人,是阿三。阿三说什么也不肯要这五十两银子,跪在兰子卿脚边,哭道:“丞相,奴才的命是丞相您救的,奴才说什么也不离开,奴才要在这里伺候您一辈子!”
兰子卿叹了口气,扶起他后,将箱子里剩余的银两全都取了出来,估了估,约有二百两。
“这些银子足你下半辈子的用度,也算本相一点心意。”
硬将银子往阿三怀中塞去。
阿三颤巍巍地捧着银子,红着眼睛道:“丞相,这到底是为什么……”
兰子卿摇了摇头,叹道:“走吧。”
阿三跟了兰子卿三年,知道他一向说一不二,何况这些日子以来,他隐约察觉到兰相在计划着什
么。
事已至此,阿三唯有重新跪在地上,向兰子卿重重磕下一头。
“奴才拜别丞相。”
一连三拜。
磕了三个响头后,他方起身,背着包袱带着兰子卿给的银两,哭着离开他呆了三年,早已视作是家的地方。
所有人都走完后,兰子卿站在空空荡荡的院落中,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