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彬谦瞪大眼:“胡说什么?”
“不用狡辩,如今我亲眼看到了证据”,他说着,抚上自己肩头的伤,“一模一样的伤口,虞彻身上也有一个,我在等,一直在等,等你把匕首掏出来。我就是,证据。”
杨彬谦脸色终于变了。
“其实直接杀了你,也没有什么,”他浑不在意地笑笑,“我还没告诉过你吧,我有个全天下最厉害的师兄,其实……其实不关他的事,师父是,心甘情愿死的,有仇的,是我和你。你故意误导虞彻,让他和段客洲打了个两败俱伤……等他来找你对质的时候,又……咳咳,趁人之危,杀了他,将他推下悬崖。”
听到这里,杨彬谦毫无自主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你、你不是段客洲?”
他的眼中浮现一丝悲意:“当然不是,段客洲早就死了,不论是谁,这天底下只有一个,死了就没了,他的尸骨,是我亲手所烧……”
“你到底是谁?”
他此时已经用回本音,杨彬谦听着觉得很是耳熟,一时又想不到他的身份,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说着:“我当时就在这里……我先是,在底下看到了虞彻的尸体,后来又看到你带人围攻段客洲,徐明山和他站在一起……他们两个最后站在一棵树上……”
那棵树生于险峻之处,长势与别个大不相同,几乎是横着的,一直伸到悬崖峭壁之外,段客洲和徐明山退无可退,只能站在那棵树上,当时他两个都已经身受重伤,便相视一笑,互相打了对方一掌,一块儿掉下崖去了。
听他絮絮叨叨,杨彬谦心中愈发不安,午夜梦回的惊惧,偶缠心头的愧疚,此刻统统爆发,叫他头痛欲裂。
“你住嘴!”
他咽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很是高兴,但不知是不是刚才的兴奋劲过去了,手竟抬不动。
“我做梦都想杀了你。”
杨彬谦聚气于掌心,道:“我先杀了你。”
越是想动,越是动弹不得,他想还手,或者躲开这一掌,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竟然也不慌,眼看着那掌要打到他天灵盖上来了。
血肉横飞,痛楚却没有传来,跟着一声惨叫,是杨彬谦倒在地上,他一只手居然被砍断了。廖云锋手中的快雪上沾了一条红色的细线,另一只手臂将那半边衣服被血液浸透的人圈进怀中,眉眼都结了一层冰霜。
“杀他,要问过我的刀。”
杨彬谦看着他们,眼中先是疑惑,慢慢地,那疑惑散了。“你居然是……”
只见那“段客洲”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会儿,他不知为何使不出力气,花的时间比平时长很多,才从脸上撕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来。
“居然是你。”
高淮燕回以一笑,借着身边的人才勉强站稳:“师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廖云锋一副不想再提的样子,但还是说了出来,“你和我说,段客洲的天宫十九式不传外人,又说他‘身死之时尚未娶妻,也没有子嗣流亡在外’,那他的功夫只可能有一个人会。”
高淮燕露出好奇:“什么人?”
“他的弟子。”
闻言,高淮燕道:“我虽算不得他的弟子……倒也差不多,师兄聪明过人,果然,什么也瞒不过。那日在林子里,也是师兄让着我?亏我还一直担心……”他说到这里,身上伤口疼痛发作,便说不出话来了。
廖云锋自出现起就替他按着穴道止血,指甲缝里都带上了红,心中气得狠了,骂道:“还要说这些废话,你非要吃这种苦。”
高淮燕的眼睛将闭未闭,噙了笑道:“不怎么疼,我只是刚才打累了,现下有些腿软,师兄,你让我靠着一点,别生我气,我就好了……”
廖云锋看他面色发白,嘴唇乌青,就抓着他的手,给他输送内力。
杨彬谦想趁机遁走,却被突然冒出来的萧台凤和应刑联手制服。紧接着,虞文茵和纪温、梅娘一行人,带着太玄门一干门人一起出现,虞文茵跑得最快,追都追不上,几乎扑倒在高淮燕跟前:“你怎么样?怎么样了!”
高淮燕听到这句话了吗?
他可能没有听到,因为在渐渐嘈杂起来的环境里,他的世界开始安静,膝盖一软,已经失去了意识。
廖云锋将他护在怀中,心中大急。
纪温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先是指责虞文茵:“你到一边去,别添乱。”接着替高淮燕诊脉,就在这一过程中脸色骤变:“不好,这是中毒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地上那把沾血的匕首上,纪温给高淮燕喂了一颗丹药,然后去把那把匕首捡了起来,虞文茵则是愣在原地,突然发狂:“杨彬谦你不得好死……解药呢,拿出来!拿出来拿出来我叫你拿出来!”
杨彬谦受了断掌之痛,失血过多,几乎要昏死过去,哪里看得到这一幕。
一群人手忙脚乱,离开了啸龙潭。
据纪温研究,高淮燕所中之毒不曾被现有的典籍记载,是一种十分刁钻恶毒的毒药,中毒者不会立刻毙命,但要浑身疼痛,受七七四十九天的折磨,方会咽气。纪温刚说完这番话,虞文茵就拿着鞭子找杨彬谦去了。
毒性已经开始发作,即使在睡梦中,高淮燕仍疼得冷汗直流,纪温一时没找到解毒的办法,只能给他服下了暂缓疼痛的药。廖云锋守在他床边,一言不发。
中途高淮燕醒过一次,喝了两口水,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