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不亏家大业大,只这一处园子便要比众人之前落脚的别院大上不少。穆羡鱼对这些千篇一律的精致园景向来没什么兴趣,只在这一路上随意瞥了几眼,却见小家伙始终全神贯注四处打量着,便俯了身温声道:“是想去园子里玩玩吗?这里应该也有不少的奇花异木,只是如今正值深秋,多少要显得萧条些——”
“小哥哥,这里和我们家很像。”
他的话还未完,便被墨止若有所思地轻声打断了。大抵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小花妖又特意跑到了那一座假山旁,来回走了几步,终于在一处站定:“这里是我放盆的地方,这座假山的形状和家里的几乎没有分别,我能接到的阳光都是差不多的。在另一头,应该就是当初埋着蛊虫的位置,我当时就是这样把盆放好,然后感觉到了不对,跳到假山上面,再然后就发现了蛊虫……”
他一边说着,一边寻到了记忆里的位置,灵巧地跳到了假山石的顶端。半蹲在顶上朝四处一望,神色便越发严肃了下来,跳下假山跑回了穆羡鱼身旁:“小哥哥,这一整个园子,除了长着的花草多些,下头没埋着蛊虫,就和我们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
“你们家的小白芷身手还真好……”
太子还没意识到小家伙口中的“家”说的是哪里,只是由衷地轻声感叹了一句。穆羡鱼的神色却已凝重了下来,示意众人进了屋内细说,又望向一旁仿佛也忽然警惕起来了的小蛇妖:“小青,你有办法让人听不见我们这里面的声音吗?”
“这个容易,最简单的障眼法就行了。”
小青痛快地点了点头,只是随手一挥,便有一道莹莹绿芒一闪即逝,眼中疑虑却愈发重了几分:“怪了——小花妖,你感觉到没有,这里灵气这样充足,为什么这么多的奇花异草,连一颗能成精的都没有?”
“我也说不准——我刚才也试着叫过它们了,可它们好像就只是最普通的花草,没有一点儿的反应……”
墨止迷惑地摇了摇头,抿紧了唇努力地回想着先生曾说过的内容。穆羡鱼揽着他坐在榻上,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沉吟着缓声道:“我相信墨止的话,可这里又为什么会和商王府有联系——二哥,这个江南章家,究竟是什么来历?”
“墨止方才说的是这里与商王府相像吗?”
太子不由微愕,神色却也跟着凝重了下来,快步走到了窗边往外望着,却依旧什么都没能看得出来:“不行,我每次去商王府都是站在墙外等你出来,就没进去过几次……可章家同商王府又能有什么联系?一个是追随先祖打天下,御赐江南半城之地的功勋世家,一个是父皇的堂兄,算亲缘都要远出一层去,连夺嫡谋反都没资格……”
“事情未见分晓之前,我们什么都不能定论。谋反谁都能做,未必就一定要是嫡传龙脉,咱们这一朝的太子换得都乱到了这个地步,二哥难道还相信什么血脉嫡亲么?”
穆羡鱼摇了摇头,只觉自家二哥在这件事上实在固执得离谱。太子闻言微愕,寻思了半晌却也不由无奈失笑,点了点头妥协地轻叹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倒是我想得简单了——皇位更迭,确实也未必就要论什么嫡长之事……”
发现的蹊跷越来越多,能解释清楚的却实在寥寥。众人尚未议论出个结果来,外头便忽然传来了叩门声:“太子殿下,老爷吩咐给几位送饭来了——几位可是歇息了吗?”
没想到小青的法术居然当真这般有用。太子讶异地望了那个寡言的青衣少年一眼,正要起身过去,穆羡鱼便将他按回了椅子里坐下,冲着既明使了个眼色。既明也立时心领神会,绕过屏风去将门打开了个小缝,压低了声音道:“有个孩子不舒服,就叫他先睡了——把饭菜给我罢,我给他们端进去。”
那下人将饭菜交给了他,又关切地追问道:“可是水土不服——要不要请大夫看一看?我们府上就有顶好的大夫,起死回生的神医圣手,什么病都治得好的……”
“不必了,只是白日里玩儿得有些累了,睡上一宿就好了。”
既明听着这话便觉不大靠谱,况且真要来个人替墨止把脉,只怕所有人都得跟着一块儿露馅,连忙摇了摇头谢绝了那人的好意。合了门将饭菜端回桌上,才终于松了口气,摇了摇头匪夷所思地轻笑道:“我说小家伙不舒服先睡了,他们居然说府上有个能起死回生的神医——也不知道那位神通广大的大夫要是真给墨止诊了脉,会不会被当场吓昏过去……”
“他们家的大夫确实不错,是当初宫中的太医令致仕之后留在这里养老的。宫中还有几个是那位老大夫教出来的徒弟,手段确实要比常人高明些。”
太子轻笑着应了一句,主动帮着一并将碗碟摆在桌上。才要招呼众人一起用饭,墨止的神色却忽然凝重了下来,一把拦住了众人,用力摇了摇头道:“不能吃,这饭里面有毒!”
“有毒?”
太子眼中蓦地闪过些利芒,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略一沉吟才又道:“先不要说,让我猜猜——是不是一种吃了不致命,却能令人不知不觉上瘾的毒?”
墨止对毒物懂得其实不多,只是本能地嗅出了饭菜的气味不对罢了,闻言也只是茫然摇头。小青倒是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挑了个馒头掰开,还不等墨止去拦,就掰下了一块塞进嘴里,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