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有人能跳过来,这条沟壑不仅深,而且宽。
每次放木板上去都需要十几个勇士合力。
虽然辛苦,但是倒也没有人抱怨,因为他们自己知道,这代表着安全。在一个安全的部落中间,人们的归属感也会更加浓烈。
大约是木头门看起来并不怎么坚固,这给黑豹信心,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对自己的部下说:“拿我的铁剑来!”
于是部下从最后排的勇士手里拿过那个长木盒——木盒上有精致的纹路和文字,并不是这块大陆的所属物。他慢慢地开了这个盒子,里头静静地躺着一柄铁剑,两边都开了刃,比石刀轻巧,也比石刀锋利。
在缴获这柄铁剑之后,黑豹也还从未用过,他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宝剑,更何况这把剑独一无二,只要这把剑在手,黑豹认为他在这片大陆绝无敌手。
这时的铁剑是纯铁打造,不参杂一点刚,非常厚,薄的太容易折断了。
黑豹双手握着这把剑,狠狠地朝木门挥了过去。
一阵闷响之后,木门纹丝未动,剑却卡在里头,怎么也拔|不出来。
这让黑豹出了个大丑,他一只脚踏在木门上,狠狠地向后一拔。
随后他重心不稳,摔了个大屁股蹲。
部下们面无表情,只是嘴角微微抽搐,手指还有些颤抖。
“头领,让我试试!”从人群中间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比所有人都要高壮,肌肉纠结,都已经凸了出来。
他双手推在木门上,头定着手背,身体前倾。
在这个流浪队伍里头,他是力气最大的,打猎的时候一人可以提两只野猪回来。就算是出去杀人,也可以两只手都扼住敌人的咽喉,把敌人提离地面。
但是——
他们都不知道,这道门是朝外开的。
他们一推,门栓就卡住了,越推卡的越紧,就越难开。
这人推了也不知道多久,大汗淋漓,被冷风一吹,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都是废物。”黑豹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他看着眼前的这道冰墙,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被这样的死物打败,会拿那道木门无可奈何。他脸涨的通红,毕竟刚刚他才出了这么大的丑。如果还是拿不下,几乎就是尊严全失了。
不过……就在这一会儿,他们自认为自己的动静很小,可已经吵醒了正在哨台的勇士。
勇士拿着望远镜,确认了有人准备入侵,于是他立马吹响了号角——
巨大的号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所有人几乎都在一瞬间惊醒,虽然他们如今过着太平的日子。但是长久以来的艰难生活令警惕刻在他们的骨子里。不仅仅是战士们,包括女人和半大孩子们,夜里的响动都能在第一时间将她们惊醒。
柯斯甚至来不及套上自己的兽皮衣,只能边往外跑边穿。别的勇士也是如此,刚柯斯跑到空地的时候,迪里他们才匆匆赶到。
而冰墙外的黑豹一族也听见了这声号角。
如果实在平常,黑豹一定会选择撤退,毕竟他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不能出其不意,那这场仗就会异常难打。可是刚刚才在部下们面前丢过脸的黑豹,这一次决定迎难而上,他要找回自己在部落中的体面和敬畏,更何况,他深信自己不会输,他的部落不会输。
他们就站在木门跟前,等待着这个部落的人冲出来。
如他们所料,柯斯很快就带领着部落的勇士们打开了那扇木门,甚至于,就连拉朵都在他们的队伍里。
拉朵拿着一把本属于迪里的砍刀——山群和迪里这两个副队长都有两把刀。
这把是被拉朵偷偷拿出来的,迪里站在最前头,在混乱的情况下,他注意不到他心爱的女人如同一个战士一般,瘦弱的身体驾驭着一把杀人的凶器。
所有人举起自己的武器,大吼着冲了出去。
黑豹与他的部下也同样嘶吼应战。
拉朵从小就是个身体不好的孩子,她不像她的母亲,也不像她的妹妹。她只能像部落中所有柔弱的女人一样,负责捡野果,收集可吃的花朵。当敌人来袭的时候,她也只能在帐篷里紧紧搂着自己的妹妹,死死捂住妹妹的嘴巴,制止妹妹的呼叫。
即便她的母亲在外头为了保护她们而拼命。
在她被关押的时候,她从没想过死,她要活着,即便像只畜生,也要给自己的母亲和族人复仇。她也想过,如果她当时勇敢的冲出去,像个勇者一样,如母亲一样奋战,即便死了,也是和族人们一起,光荣赴死。
但当她被解救之后,原本强烈的求生意志慢慢消失,她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活。彻底丧失了生活的意义和活下去的渴望。
拉朵的仇人们已经死了,她所有的遗憾和悔恨都再也没有了宣泄的渠道。她坚强的想要活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如同她的母亲一样,做一个英雄。至少等她死后,去天上见她的母亲,可以大大方方充满自豪地说:“我没有给你丢脸。”
她在敌人的刀剑中拖着并不强壮的身体。
当她的刀划破一个敌人的胸膛时,她被身后的人一剑穿心。
拉朵躺在了地上,没人再关注她了,她迷蒙地看见了她的母亲和妹妹驭雪而来,冲她伸出了手。
于是拉朵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她这一生都在别人的庇护下活着,这一次,总算可以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庇护比她还要弱小的人。
即便这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