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忽然,一道凌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夏治正疑惑这人是谁,就见几个美人“刷”一下弓身行礼,口里喊着“皇后”,他暗自松了口气,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丝毫没有被人搅了好事的扫兴。
“都下去。”
皇后一声令下,几个美人恭敬地退了下去。
夏治赶紧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偷眼打量了一下皇后,发现她居然比原主记忆中的样貌还要出色,更让他佩服的是,这皇后派头真大,说话也特别管用。
唯一奇怪的是,见到这个皇后,他胸口忽然有点发闷,不太舒服。
“皇上。”
殿内只剩下两个人,皇后凌厉的神色有所缓和,转而似笑非笑地望着夏治。
夏治心里没底,摸不清路数,低着头含混地“嗯”了一声,神色淡淡的。
皇后朝他走过来,两手攀在他胳膊上,轻声问道:“皇上的伤可好些了?”语气颇为担忧,手指随即朝他胸口摸了过去。
夏治正要说他的伤不碍事,就在皇后的手摸到他胸口处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凌厉的刀光,伴随着一声愤怒的“贱人”,惊得他迅速后退,仓皇地甩掉皇后的手掌。
“皇上?”皇后大惊失色,眼眸中的光芒复杂难辨。
“无妨。”夏治的心跳声乱得一塌糊涂,紧紧咬着牙关,一手轻轻抚上胸口,勉强道,“你方才不小心碰到伤口了,有些疼。”
皇后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恢复镇定,命人请了太医,看着夏治重新包扎了伤口,这才离开。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前,夏治绷紧的神经才慢慢放松,冷汗已经顺着他的脖颈流到脊背,将里衣打湿。
他闭上双眼靠在床头,刚换了药的伤口依旧带着撕裂的痛感。更为可怕的是,就在方才,他脑海中竟然闪现出皇后手握匕首刺进他胸膛的画面,献血几乎沿着匕首往下流淌,模糊间似乎还听到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声。
这场景实在匪夷所思。
看皇后镇静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行刺的事情。
可是原主骂的那句“贱人”怎么解释?
还有沾满献血的匕首……
女人的叫声……
夏治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打开头盖骨看看三天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惜原主的记忆已经飘散的差不多了。
原先那点找美人厮混的小九九,彻底被皇后的出现打散,丝毫提不起兴致。
意兴阑珊地回了雍庆宫,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传来模糊的声音,一遍一遍喊着“贱人”“杀了你”,搅得夏治脑子疼,胸口处的伤更疼。
正辗转反侧,忽然听福秀说:“皇上,林世子来了。”
“快,宣。”
夏治立刻来了精神,顾不上伤口的疼,伸直了脖子望着大殿门口。
在这三天的梳理中,他对定国侯世子林放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看得出来,原主与林放关系颇为密切,甚至比他后宫里的妃子还要亲密。
“皇上,臣来迟了。”
伴着一道清朗的声音,一张明亮的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夏治微微一愣,他原以为林放应当是偏于敦厚一类的,没想到他长得……跟脑海中的印象有一丝细微的区别。
他不敢轻举妄动,郑重地唤了一声:“爱卿。”
林放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三两步走到龙床边,随意往榻上一坐,乖张地抓住夏治的衣袖:“皇上生气了?”
夏治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该生什么气,反而不敢接话了。小皇帝留下的记忆极为模糊,有许多是连他都触及不到的。
不过看得出来,林放与原主关系确实好。
“臣知道皇上伤口疼,特地去外面求的药,不是故意不进宫。”林放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来,递到夏治面前得意地显摆起来,“比宫里那些太医开的药管用多了。”
夏治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林放推倒在床上,惊呼道:“哎你……”
“别说话,小心扯到伤口。”
林放说着直接解开他的衣服,将绷带掀开,就来给他上药。
夏治别扭地很,总感觉这人怪怪的,跟小皇帝亲密的有点过了头。
“为了这一小瓶药,臣可吃了不少苦,皇上您伤好了,可得赏臣点好东西。”
“赏,一定赏。”
林放一边上药,一边觑眼望着夏治,声音忽然压低:“皇上不必担心,方才臣打听过,梅妃被皇后关了禁闭,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前朝后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有太后撑腰,皇后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夏治心中一跳,仿佛窥见了水面下汹涌的暗潮。
果然,皇后不是什么好鸟。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林放,抬起手臂挡在眼前,半真半假地低喃道:“三天前除了这一刀,朕还被人下了药。”
“什么?”林放大吃一惊。
“无事,只是脑子混乱,常做噩梦,”夏治趁机替自己开脱,“有时候记不住事,连后宫里有些嫔妃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没料到林放直接嗤笑一声:“那是皇上后宫人多,少纳几个妃子,保准个个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