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裕握住薛嘉的手安抚他,对着外间蔑然一笑:“陶城六大世家我都听过,就是没听过一个姓孙的,不知道孙少爷能把我怎么样?”
就算对方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也不过是个声色犬马之徒,自己没什么本事,家族也不可能为这等事替他出头,只要不真杀了他,吓唬吓唬又能怎样?反正隔几天他就要回云城了,他去哪里找人去?
姓孙的家伙也不是真没脑子,他看对方的架势十足,平常吃个饭请来护航的剑客身手如此不凡,怕是不好惹,也就虚张声势地唬了一声:“哼,爷爷我让着你,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随后绕过越浪的剑,大摇大摆地走回了自己那家隔间。
顾怀裕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只是微微一笑,朗朗道:“承让承让。”反而把那胖子气了个半死。
越浪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一见胖子回去,剑刷地收了回来,面色淡漠地转回了隔间。素衣女子一看事了,小二下去去找老板,就自己走进了顾怀裕的隔间。
素衣女子一进去就跪了下来,对着两人磕头:“希望两位公子大发慈悲,救救家弟,我愿意为两位公子做牛做马,绝不反悔。”
顾怀裕对她笑了一声:“你抬起头来。”
素衣女子依言抬头,刚抬起来就看到顾怀裕捏着她的下巴,对着她的脸左右翻看,看了片刻轻笑一声:“长得不错。”
薛嘉微微垂下头去,心下酸涩,以为顾怀裕是看上了这个姑娘的丽色。平心而论,这个姑娘长得确实好看,五官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精致,眉眼生如烟云,婉约中透着几分艳丽,实在是个美人。要是顾怀裕看上了想要纳她为妾,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正这么想着,顾怀裕的眼神却又飘回了薛嘉身上,一看他这神情不禁失笑,伸出手隔着桌子一点他的鼻子:“想什么呢,回去再和你说。”
安抚过薛嘉后,顾怀裕又对着那女子沉吟道:“你叫什么名字?”
素衣女子忙道:“我名唤文春婉,春日的春,婉约的婉。”
原本她也是以为这位公子是看上了她,她心下早就为弟弟泼了出去,早也不在乎名节之流,但方才她悄悄扫了一眼顾怀裕对着薛嘉的神情动作,透着说不出的宠溺亲昵,知道眼前两人关系不一般,心下倒是凉了大半。
顾怀裕唇角依旧笑着,语气却淡淡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子?”
文春婉看出顾怀裕才是主事的,急忙对着顾怀裕说道:“我可以带公子去我家查看,我弟弟确实病重需要良药,求求公子了。”
顾怀裕看着她半响,竟点了点头:“也好,我们这就去看看。”
话音刚落,顾怀裕所在的隔间临街面的窗子忽然啪地一下掉落下去,一个人影风一般地闯了进去,还没等顾怀裕回过神来,随后又有几个黑影飞进来。好在隔间位置颇大,几个人都没从饭桌上翻身而过,否则顾怀裕和薛嘉必定淋一身的汤汤水水。
几个人先后穿过这隔间跳进了二楼时,越浪已经从一旁出来,站在了顾怀裕隔间的门口,守在门口。
最先过去的那个人听声音是个青年男子,他的声音颇是轻快地传来:“就凭你们几个人也想抓住小爷?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
几个人的身影飞快,几瞬的功夫就下了二楼,再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匆匆忙忙地跑上来的店小二看着顾怀裕隔间倒下的屏风和窗户上的大洞愁眉苦脸,倒是看得薛嘉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怀裕看见薛嘉失笑,刚刚被打搅的心情一瞬就好了起来,也不在乎是谁闯了过来,对着店小二招手:“这窗子的损失就算在我账上好了。”
眼神一转,顾怀裕才发现那个叫文春婉的姑娘虽然有些脸色发白,倒也没有惊慌失措地尖叫出来,心下又满意了几分,因此没有看到越浪的侧脸自从听见了那声音后稍稍蹙起的眉头。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顾怀裕下了一楼,叫上长贵和阿北,一行人前去贫民区文春婉的家里。
陶城贫民区在北区,地如其名,地势狭窄不说,小路都坑坑洼洼,有些地方还有积水,一不小心就会沾鞋,巷子里的晾衣绳上搭着形形色|色的衣服,整个地方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就连薛嘉也忍不住掩住了鼻子,顾怀裕倒不觉得什么,前世他生活了两年的地方远比这环境还脏乱还难闻,他自虐一般地生活着,早就有些习惯了。除了他之外,越浪的反应也很冷静,像是眼下的环境和方才菜香四溢的酒楼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