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慢慢儿地安静了下来,我还是看着窗外的树,从近看到远。
哎等等!从近到远?我操!
我把杯子哐当往桌上一拍,就跑过去掀开叶闻的被子,也顾不上看他的下巴脖子胸口小腹肚脐,直接就大声儿嚷嚷,“快起床!雾散了!”
因为好些人觉得看日出无望又折回去睡也没发现雾散,所以我拽着叶闻到光明顶的时候游人不多。
这会儿还是有那么点儿薄雾的,但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视野越来越好。
叶闻从起床开始就面无表情,穿衣洗漱都一言不发,到现在也还是黑着一张脸,不管我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理,脸色有些白样子有些憔悴。
“说句话啊,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别是昨儿着凉了吧?”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你不是要看日出的么?喂,到底醒了没?不是梦游呢吧?”
叶闻不说话不看我没表情,突然就毫无预兆地狠狠踩了我一脚,然后就原地坐下了垂着眼睛发呆,看样子是真没睡醒。
一路连跑带爬地过来,给我热得一身汗,心也跳得砰砰砰地半天都缓不过来,这会儿正浑身冒热气的时候遇到山风直往领子里灌,舒服是舒服,但我还是打了个冷战。
头有点儿晕,心有点儿慌,为防感冒我把身上穿的衣服裹严实了又把带过来的毯子给叶闻披上之后,才原地坐下了等着看太阳。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那一小层的薄雾就散了,满眼的厚云从天边儿开始变淡,渐渐头顶的云基本也都散了,只剩脚下绕在山头上的云海还跟棉被似的铺展着。
天边儿的云从下往上开始泛红的时候,叶闻终于把头抬起来扯了扯身上的毯子说:“看来这次运气不错,雨过天晴雾散,看日出的绝好时机。”
山风吹着他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他抬手理了理头发,然后转头看向我,“冷么?”说着把毯子递给我一个角。
我把毯子扯过来给自己盖上的功夫,他就指着远处说:“看,开始了。”
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丁点儿大的小红豆从那一整片厚厚的云里透出来,“不是吧,就这么小啊?”话刚说完就看着云层上方的天被染成了整片的亮色,围绕着那颗小红豆从金到红到蓝紫,再到干净的天蓝,浮在上空的薄云也被染了一层浅金色,背光处是黯哑的紫灰。
我深吸了一口气,憋着,然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云头上最亮的那个中心点,要说那么多人无聊了跑山顶上住死贵的宾馆赶着大早上看日出呢。这会儿太阳慢慢儿地往上爬,天边儿的云也一步步向后退,这场面,真有一种以不可违抗的强制力推散阴霾的感觉,很富有力量感,也很壮观。
风吹得下方云海翻滚,刚刚那颗小红豆趁着我一个不留神的功夫就跳出了云层,变成了半颗咸鸭蛋,还是吃鱼虾长大的鸭子生的蛋,腌好了之后肥得流油的那种。
鸭蛋油红彤彤地染遍了铺卷到天尽头的白馒头,我突然就觉得肚子饿,吞了口口水。
叶闻问:“想什么呢?”
我答:“咸鸭……咸蛋超人。”
叶闻笑出声儿,我见着咸鸭蛋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就转过头去看他。
他微微眯着眼睛,长睫毛一根根被染成了金色,还有那么一缕光线直直地投进了他眼底。
映在他眼里的云海和日出比真实的云海和日出还要好看,我就这么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挪不开视线了。过了好一会儿,浅棕色里的金红色慢慢儿散了,淡了,叶闻才转过头来看发了好半天呆的我。
他说:“谢谢你叫醒我,今天的日出很美。”
他笑,露出两只酒窝,眼睛弯着,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眼前的画面突然就不真实起来,叶闻的脸明明离我就十多公分,我却觉得他离我很远很远。到底有多远呢?似乎比刚升起来的那颗咸鸭蛋还要远。
心慌胸闷,头晕气短,手心儿冒汗,平时不怎么给我找麻烦的心脏这会儿也不知道整什么幺蛾子,从竖着跳到横着抽抽,一阵儿凉一阵儿热的。它跳得倒是不比平时快,但绝对比平时抽风儿,跳两下歇一歇再跳三下儿,就跟岳辰喝醉了以后乱敲鼓似的。
这种感觉很让人蛋疼,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玩儿过山车或者跳楼机或者太阳神车,总之就是失重感,平时坐电梯,赶上质量不好的下降过猛了也是一样的感觉。
“你没事吧?”叶闻突然把手伸到我眼前晃了晃。
“大概……没事儿吧。”
阿弥陀佛,老娘的耶稣保佑,我不会是跟我那死鬼老爹一样,得了心脏病了吧?
55、心脏是人体的重要器官1 ...
周五一大早,我跟叶闻回到了北京。
他挺够意思地把我送到了小区门口儿,又更够意思地跟我说今天可以不去公司在家休息。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的黑眼圈儿,也没再跟他多贫就进了小区。
在黄山住的那晚就没睡几个小时,之后看完日出爬下山紧接着开车回北京,过程中我总毫无预兆地心慌,自己瞎琢磨着就更是想睡也睡不着,就这样两天加起来只睡了能有五六个钟头。
虽然在路上就计划好了回北京先去医院瞧瞧,但这会儿困得上下眼皮跟正负极磁铁似的,我还是决定先回家补个觉。
背着大包哼哧哼哧爬上楼,结果掏兜儿掏半天才想起来出门儿的时候太急了根本没带钥匙,估摸着三胖儿应该还在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