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永远是短暂的。尤是现在这般乱世,和平的寿命之短,不过转眼即逝。
在秦国与赵国纠缠的这些年中,其他国家过的相对平稳,而姬丹,也安心的在秦国当他的质子,与嬴政维持表面上的平和。
直到赵国被灭,秦兵至燕国南界。姬丹,终于再也没有暇余去顾忌曾经所谓的情谊了。尽管嬴政承诺他,即便他日燕国不复,他姬丹在秦依旧能过的很好。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姬丹终究是燕的太子,而嬴政终究是秦的王,这些都是不可改变的。
秦王政二十年 夏
前日才与嬴政把酒言欢,次日便消失在咸阳中的姬丹,惹怒了秦王。
对于感情之易逝,嬴政每每会回忆其年幼时缺少父母之关爱便会刺痛自己一分。在他的幼年中只有玩伴,相较起亲情,友情更容易让他失控。先是桓齮败军而走,其次姬丹背弃诺言偷偷回国,嬴政对人的信任已所剩无几,他变得越来越容易恼怒,残忍而没有人道。
现在的嬴政,只剩下赵高,和庆轲。
然而,这便是赵高所想要的。
姬丹临走前,收到了赵高的口信,安排好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身后便是咸阳城,马匹每奔踏出一步,姬丹与嬴政幼时的美好记忆便崩裂一片,直到他远离了秦国,他与嬴政之间,除了国仇家恨便再无其他。
要怪,只怪天意弄人罢。
回到燕国后,姬丹立即去拜会了他的老师鞠武,鞠武早闻田光隐居于燕,他之威名无人不知。于是,便推荐姬丹去找田光,而这一切,早已是赵高所谋策好的事情。
鞠武之名在外,田光也有所闻,加上燕国太子亲自拜会,国家面前怎能拘小节。
田光回礼姬丹,“太子您所闻皆为我壮年之举,现在我已老迈,纵有一腔热血为国,却也没有力气去执行了。但我有一小友荆卿,他勇武非常,定能帮助到太子您的。”
姬丹自是不知庆轲在燕化名为荆轲,内心虽疑惑着此处为何与赵高所言不符,却也未敢辩驳,只是恭敬的扶田光起身,“那便都交由先生了,只是今日之事关乎国家大事,望先生莫要说出去。”
翌日,田光早早起身,拿上一把匕首,便去寻荆轲了。荆轲开门见田光面色沉重,便知事情不好,赶忙问他有何事,莫要偏激。
“不愧是小友,竟这样了解我。我受太子丹之名为燕请命,小友你虽非燕国之人,我此时却要为难你了。求你代我,帮助我的国家脱离困境。”
见田光欲要跪拜,荆轲怎受得起,连忙去扶他,“这是说的什么话,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若能做到,便不会推辞。”
“小友,是我田光对不起你,便是你不能做到,我也要逼你了……”
荆轲心中一震,不详之意刚起,便见田光自袖中掏出匕首,划向自己的喉咙。“田光!”
但终究,还是未能阻止田光,残喘之际,田光托荆轲告诉姬丹,自己已死,不会再有机会将事情外泄了。
“什么?!田光死了?!怎么……怎么会……”姬丹也未想到田光会以死相逼,并由死来表达忠心,虽然可惜,但他的确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姬丹也不得不敬佩这位老人。
“姬丹……你这样做,难道是……”纵多年未见,但儿时轮廓多少还保留着,荆轲一眼便认出了姬丹。
想到此刻秦燕关系紧张,秦兵濒临易水,荆轲的心中难免覆上一层寒冰,他似已经猜到了姬丹的目的。然而,因田光之死,他必定不能推脱。纵使这目的,将使得他与相爱之人分崩离散。
【注1:此处“於”读wu,不可简化为“于”,意为感叹之意。】
第12章 当日言誓死何惧 易水送别为终曲
姬丹握着手中漆杯,他未曾想过庆轲在燕化作他名,毕竟庆轲此名之威已传闻四海,他怎的会将这些荣耀都舍去,化作毫不起眼的他人躲在这燕国小城之内呢?抬眼见荆轲面色不愉,思及赵高所言——田光会推荐庆轲去刺杀秦王,两人关系非常,如在秦看到庆轲,嬴政必定会心绪大乱,到时候想要刺杀他,自是轻而易举。
“你知道,我不会伤害政的。你不怕我将你的计划吐露出去吗?”荆轲立于姬丹面前,手中匕首紧握,他恨不得将这把匕首插进姬丹的胸膛。
一声轻笑,姬丹放下了漆杯。“你莫要这般憎恨我,这乱世之下,身为王室,人人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我有,嬴政也有。纵是我俩关系调换,今日他所作所为,也定如我一样。上天作弄,半点由不得。说是为了燕,不如说是为了我自己,我想活下去。嬴政要攻打燕国,我身为燕太子,这项上定是不保。况纵苟且,国破家亡与死何异?”
荆轲知道姬丹所言无错,却还是不能应了他所言。但姬丹又无可能放荆轲就此离去,便将人困于自己馆舍之内。期间,自己按照赵高的谋略,四处寻找刺秦的机会。
燕有一勇士,幼时便杀了人,名为秦武阳。姬丹找到此人,邀他为刺秦副手,此人本就嗜血好杀,此时一听又能为国立功,自然欣然住到了姬丹的馆舍。
为了刺秦成功,一把好的刺杀利器也是必不可少的。姬丹又按照赵高所言,派人去赵国寻一位叫做徐夫人的先生,锻造一把及锋利之匕首,再取天下之剧毒,只待一举取秦王性命。
纵将荆轲留在馆舍,但姬丹却拿他无法,他惦念之人唯有嬴政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