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一下冲撞,让他跌进一个悠长寂静的通道。
所有的魂魄都在眼前远去,所有的嚎叫也渐渐偃旗息鼓。
他不停地滑翔,滑翔。唯一残留在他身体的触感,便是捏紧的魔杖,和刚被狠撞时残留的点点钝痛。
他猛然惊醒。
睁开眼睛的前三秒,他还不能认定自己真的做了个梦。他望着空中好一会,才发现自己的一边手确实抓着魔杖,魔杖尖则毫不意外地亮着冷光。
然后,他发现了正站在沙发前,推着他左边胳膊的克雷登斯。
他长长地舒一口气,抹掉额头的汗水。他的眼眶有点痛,于是干脆甩动魔杖,将壁炉点燃。
见到帕西瓦尔醒了,克雷登斯退后了一些。但他还是不安地望着帕西瓦尔,所以并没有立即折回房间。
帕西瓦尔坐起来,平复了一会心情。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噩梦了,克雷登斯没来之前他就经常做噩梦。只是噩梦的内容大都和当时处理的案件有关,最近又都和格林德沃拷打他有关,而这一次,梦到了一些新鲜却又不合常理的东西。
当他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后,才淡淡地对克雷登斯道——“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克雷登斯回答,“您喊了‘荧光闪烁(lumos)。’”
“还有呢?”帕西瓦尔怕自己透露了圣石的信息,追问。
克雷登斯摇摇头,补充,“您……您喊了三遍。”
帕西瓦尔放开了魔杖。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朗姆酒,一饮而尽。
“您……梦到什么了?”克雷登斯还是没走,他又问了一句。
但帕西瓦尔不想回答,冷冷地道了句“不关你事”后就又躺下了。
克雷登斯听出了抗拒的意味,再等了一会见帕西瓦尔又熄灭了炉火,便蹑手蹑脚地走回房间,轻轻地把门关上。
这真是一个可笑的巧合。克雷登斯的噩梦被自己叫醒了一次,现在轮到自己的噩梦被克雷登斯叫醒。
压力大的时候确实需要酒精才能更好地入睡,最近各种事物让帕西瓦尔情绪消极,自己心里又抗拒出席那个炼金家族的宴会,或许这就是他发这场梦的原因。
梦也不一定预示着什么事情。
帕西瓦尔自我开解着,重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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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6)鸣雷
“部长开始教你控制和使用魔法了吗?”
这个问题发生在克雷登斯于面包店工作了一周之后的周末。
这个周末帕西瓦尔要去参加勒梅家的晚宴,蒂娜又有公务缠身不回来吃饭,雅各布和另外两名工人出去进原材料得花费两天,面包店则只剩下奎妮和克雷登斯。
奎妮也终于轻松一些,可以多方面开工,一边给擦桌布施了魔法让它们自动打扫餐桌卫生并摆上餐具,一边加速烹调今天的晚餐。
“还没有。”克雷登斯说。
他喜欢和奎妮说话,奎妮总是对他笑盈盈的,动作也和她的笑容一样柔和温暖。克雷登斯会回答雅各布和蒂娜的问话,但让他主动说话的只能是奎妮一个人。
“他……他真的会教我使用吗?”克雷登斯不安地问,并把饼干一个一个取出来放在盘子上,他也想像奎妮一样用魔法同时做很多事。那他会变得能干一些,也不用老给帕西瓦尔添麻烦。
“当然了,他的法术很强大,部里能和他一对一抗衡的没几个人。”奎妮把蓝莓馅饼放在桌面,转身又去榨了两杯果汁。
“可是……”克雷登斯想起了格林德沃的评价,心又揪起来——“可是那个人说我……我不能学会。”
“谁说?”奎妮刚反问,马上读到了克雷登斯的想法。强烈的消极情绪果然更容易被读到,她几乎都没有尝试,那想法就直接钻进她的大脑,她立马否决——“你是说……你是哑炮,对吧?”
克雷登斯咽了口唾液,没接话。
哑炮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情况,奎妮听说这个词在欧洲那边指的是有巫师血统却无法学会操控自身法术的一类人。但对哑炮的研究不论在世界哪个地方,资料都少之又少,所以说法也各不相同。
“有的‘哑炮’一辈子也学不会,而有的‘哑炮’只会持续一段时间,之后便会慢慢地变得和正常巫师一样,甚至成为傲罗。”奎妮不纯粹是在安慰克雷登斯,报道中有不少这样的例证。
“我相信你是后者,你体内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是这样,‘默然者’早就把你蚕食殆尽了,不是吗?”奎妮又补充道,并叫克雷登斯坐下。
克雷登斯坐在她对面,她的话确实给他一些安慰。这段日子他没有把这件事重新和帕西瓦尔提,他担心又得到那句硬邦邦的“不是我说的,格林德沃说的”回答。
但帕西瓦尔问过他想不想去专门的巫师学校,当时他的回答是想。他一万个想,他想得不得了。他很想看看其他和他一样的年轻人是怎么做的,他们是否会遇到和他一样的困难,而别人又是如何克服的。